“能耐呢?!”
江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堂堂储君只顾谈情说爱,忘了私逃在外的初衷,遇反叛贼匪无一次上报朝廷。朕体谅你不想打草惊蛇的私心,可你呢?有过大局意识吗!”
劈头盖脸的责骂过耳,江晚璃惭愧低下了头。
她有心顺藤摸瓜,是以那分散的股股乱贼,本就无心上报。况且她遇刺后,信不过很多人,哪敢轻易联络朝中,暴露踪迹?
安芷和楚筠这俩老狐狸,不就把她卖了么…
“林烟湄,你告诉她,这人是谁。”
江祎没逮着女儿为难,反而转移视线,上下打量忐忑不已的小鬼:“莫告诉朕,你也不知,朕耐心不多。”
江晚璃咂摸着这诡异口风,诧异回看林烟湄:“你认识她?”
林烟湄唇角发颤,怯怯后退半步,耷拉着脑袋急促喘息起来。
“不言语?”江祎道:“既无人替她求情,此人便以乱党处置,明日凌迟。”
林烟湄惊到六神无主地跪倒于地:“太后,我…”
“湄儿?你这是?”江晚璃已然成了丈二的和尚。
进退两难的林烟湄蜷起双拳,无力吐露了实情:“阿姊…对不起,她…我早知她是怜虹的身边人,也…也是蜀州迷晕我们的贼首…可她是婆婆的妹妹,救过我好多次…我…”
“她,是林欣?!”江晚璃目瞪口呆:“你为何瞒着我!”
林烟湄沉默。
就像江晚璃瞒着她储君的身份一般,谁不是各有顾虑?
“你俩的私事日后再掰扯。”江祎冷声道:“此人潜入京中鬼市打探林烟湄的消息,有胆子闯林家老宅找人,只为传一要紧消息。你二人可知是何消息?”
江晚璃和林烟湄面面相觑。
江祎苦等半晌,无一人回应。
“都是废物!”
她回忆着适才搜出的情报,气性又大了些:
“安芷断联,宸王失踪多时,南疆就快沦为江翩然的囊中物了!”
江祎扬手一指牢中鲜血淋漓、昏迷不醒的林欣:
“她尚且知道江翩然联络外敌动乱是错,拼命入京递消息盼林烟湄阻止,你二人曾深入贼窝交涉,竟连这点敏锐都无?林烟湄,你逃回京前,什么都不知吗?朕若杀你,当真冤么!”
林烟湄低头盯着地面,一字辩解也无。
“方才你一根筋阻止清悟自伤,勉强过了朕这关,权且留你一命。”
江祎负手叹了口气:“肃羽那丫头也好,江翩然也罢,朕…于心不忍,本无意深究。但江翩然大错已成,国法不容。江嬛一脉的名声走向,全看你如何选,你这后辈自行掂量。”
“您…要我怎么做?”
林烟湄无措抓上了江祎的裙摆:“林欣过去是犯了很多错…可苟且偷生的人身不由己…我…太后,念她良知尚存,您开恩不要凌迟她可以吗?我去阻止小姨,求您。”
江祎转身,又看向气息奄奄的林欣:“她伤重时日无多,你空口无凭,且等回来再议。”
“谢太后开恩。”
听人松了口,林烟湄往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我这就回蜀州劝小姨。”
月初,要不是林欣偷偷放了她,她这会只怕还被怜虹囚禁在观中呢。
“劝?”
江祎哭笑不得:“古往今来,哪个乱党听劝?朕要你提她的脑袋来复命!”
“…”
林烟湄哑然。
“母亲不可,”江晚璃慌了:“南疆混乱,连安芷都没了消息,湄儿如何能去?那怜虹诡计多端,麾下人手不俗,岂会念所谓亲情?”
“做不到?”江祎:“乱贼亲族,坐罪伏诛。”
江晚璃顿感力不从心:“母亲…您…”
“朕哪里错了?国法是否如此?”江祎肃然反问:“是你,殿下你困于私情,想违律包庇。”
“我去!”
母女对峙之际,林烟湄笃定道:
“祸乱百姓,其罪当诛,太后的立场没错。只是我不通拳脚,不通兵法,孤身去了也是送死…可否求太后赐些人手?乱亦是大楚的乱,非我一家之乱,百姓流离,君主之失,对么?”
“好一句君主之失!”
江祎眸光骤凛,可开口的语气反而友善好些:“逼急了不装乖还讨喜些。你从此地径直出宫,朕提前备的人手早候着你了。兵书不缺,赶路时够你现学的。若没命回来,一切免谈。”
“母亲!”
隐忍半晌的江晚璃彻底急眼,撩袍俯身,拦住了江祎欲走的脚步:
“非要为难湄儿不可么?那让女儿同去!”
“朕没有为难任何人,是你在为难朕。让开,回宫自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