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弥全身微不可察地一顿。
这反应,与她心中预料的脚本似乎截然不同?
这近乎疏离的“尊重”二字,从晏唯口中如此平静地道出,竟是她从未听闻过的“客套”。
她突然更内疚了。
姜弥突然产生一个想法,一直以来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呢?她用了她的想法来要求晏唯,实际上,她也误会了晏唯?
“我……”
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肩膀上的力道这时也松开了。
“我去洗澡,你在这里等吧。”
晏唯的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霜,尾音被抽去了温度。
脚步声在潮湿的地板上轻轻叩击,渐行渐远。
玻璃门被利落地带上,发出轻微的“咔嗒”一声,彻底将浴室内氤氲的水汽与暖光隔绝在外,只余下冰冷的隔断。
姜弥的胸口某个角落猝不及防地陷下一丝,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姜弥的心软了。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最后抿了抿唇,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扇磨砂质地的门。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是第一次听到晏唯用这种语气,她很想看看晏唯的脸,可是一想到可能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庞上露出那样的失落——她就难受。
她往门边走了几步,指尖迟疑地搭上冰冷的门框,犹豫片刻,试探地微微推开一丝缝隙。
哗啦啦的水声骤然清晰放大,扑面而来的是饱含水汽的空气,混着清冽的白兰地酒香。
姜弥喊了一声:“晏老师。”
过了片刻,或许是几秒,或许更长一些。
晏唯的声音穿过层层水帘和狭窄的门缝递出来,每一个字都沾染了潮湿的凉意。
“你说我诚意不够。可到现在,你称呼我的方式呢?依然像个外人。姜弥,那么你的诚意,又在哪儿?”
姜弥喉间一窒,像被什么堵住,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下意识蜷紧了手指,颈侧被咬过的位置仍在隐隐抽痛,也许正因如此,空气里弥漫的那股白兰地信息素才更具有刺激性。
同时她的心脏微微发酸,像吃下酒酿里的樱桃。
“姐姐。”
姜弥立时改了口。
“你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想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可并不是我告诉你,是那些事连我都不愿意想起。”水声的帷幕之后,晏唯的声音穿透而出,变成冰点,一点点砸在她心口。
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带着一丝倦怠:“是要告诉你莫云企图用自杀威胁我继续资助她心爱的女儿,还是想听我细数这圈子里,那些藏在笑脸背后的豺狼,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让我发挥最大的价值,怎么吸干我的血,还是告诉你,靠近你的每一个人我都想把她们踩到脚底下去?”
姜弥完全震住。
晏唯这几句话里的内容太多,太复杂,以至于她需要一句句去反应。
光鲜亮丽下的晏唯,原来有那么多的麻烦。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席卷上来,是晏唯告知她一切的喜悦?是自责,还是那丝被她立刻按捺下去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