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殿宇的门槛中,出于意料的看见那道红色身影立于雕刻的石墙前。
红衣女人微微仰着头,似在欣赏前方的玉石雕刻,偶尔用指腹抚摸过凹凸不平的纹路,口中发出一声轻叹。
寂寥落寞地让人心疼。
感觉到身后的气息,问亦云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她淡笑着:对不起,我好像还是放不下。
云樾歪头:什么?
问亦云道:我想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了,那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的。我尝试了,但是,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见你。
白日她用各种事物挤压自己的时间,让她分不出神去想云樾,晚上同眠保持着距离,忍住想要贴近对方的念头。
如此几天,她发现她受不了了。
她无法放下云樾。
云樾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到走廊处。
问亦云三步并做两步跟过去。
我什么时候能出问玉宫。云樾问。
问亦云面露苦色:最多三个月便可离开。
云樾问:好,我知道了。
问亦云:你会离开吗?
明明在问之前已经有了答案,可她仍旧抱有一丝幻想。
但这盆凉水还是毫不留情地浇了下来。
会,云樾看向由她亲手雕刻的玉石墙,玉石柱,绘制在墙面上的山水画,我早就想离开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做梦,都想离开。
这处地方困住了她这么多年,她想去外面看看,而不是拘泥于这方小世界。
问亦云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苦笑着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云樾,你就没有一丝对我的留念和喜欢吗?问亦云问。
云樾实话实说:我若是不喜欢你,不会替你挡下那道元素之力。
她心甘情愿,未曾因为这件事怨恨过问亦云,扪心自问,假设重回那时,以当时的心境,她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她当时真的很喜欢问亦云,奔着与对方生生世世的念头。
问亦云扯开唇角:那就是因为云榆的事情。
云樾:是。
问亦云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激地她眼尾发红,眼眶发酸:是,云榆委屈,我难道就不委屈吗?
我承认,当初是我的失误让云榆受了苦,但后来苍焰宗和明越宗的比试,我没有出手吗?她单手撑着玉石柱,指腹扣在雕刻的凹槽住,锐利的尖端划破她的手指,问玉宫身为中立势力,有着裁决的能力,本就不应当偏袒任何一方。
我不仅出手了,还将苍焰宗的人处理了,还不够吗?问亦云道,对,云榆因为我的犹豫受伤了。但我就不能有情绪吗?云樾,这十多年,你有几次正眼看过我,我就不能有一点儿的情绪吗?
再说后来的那次阵法,我没有帮云榆吗?若不是我留在玉佩中的灵识,她能从那座阵法中出来吗?问亦云咽了下,她少有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冲动。我会去的,我会去帮她的。但凡你当时对我还有一点信任。
你明明知道你不能出问玉宫,你明明知道你的身体受不了,你不过是害怕我不去,所以用自己逼迫我。问亦云指腹的血染红了白玉石柱,云樾,你有没有一点心。
她大口地喘息,额头重重靠在石柱上,几乎泣不成声,埋藏在心底的情绪一瞬间被释放出来,胸腔剧烈的起伏,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情绪崩溃中。
云樾只是问:说完了吗?
问亦云喉咙被堵住,说不出话。
云樾转身要走。
问亦云一个健步冲过去,牢牢锁住要走的人:你就没有一点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云樾反问:你想要我说什么?说我没有心,不识好歹吗?
问亦云哽住: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紧紧抱住云樾,头埋在女人脖颈间,心底的疼痛止不住地往外冒,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她只是控制不住。
她只是想要和云樾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做什么,都不能得到云樾的注意。
明明很久前,她们还曾一同赏花观景,互簪发钗。明明很久前,云樾有言要等春日对她说。
所有的情绪一瞬间不可控。
她说完便已经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