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师姐。”她一字一句,“还是黥面人?”
云一:“……”
云一沉着,“看来她都知道了。”
明玉:“……”
房璃却忽然笑:“看来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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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池归芦猝然出声。
小道士像被锤了一锤的鹌鹑立刻蔫了,下一秒她说:“你站起来。”
“……我?”小道士哆嗦着站起来,越想越崩溃,正待继续解释,余光却瞥见姬师骨一动不动,于是嗓子一卡,变成了疑惑的声音。
池归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原先站在小道士的身侧,此时走到铜镜旁边、靠着床杆,先是盯了姬师骨片刻,而后目光偏移,落到了铜镜上。
好像看见了什么,这一瞬间,池归芦的脸色终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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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璃徐徐走近,眼神始终放在明玉身上,剩下三尺距离的时候停下,这个距离,明玉颤抖的眼睫毛清晰地落入她的眸心。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明玉掀开眼,抬起,房璃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瞳孔,像是一片磨灭不去的烙印。
“那这个名字对不对。”她弯下腰,轻轻咬字,“姬,师,骨?”
昏沉的天际划过一道紫雷,旋即,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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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池归芦的视线被某种东西牢牢吸住,“他不是在照你。”
她竟忘了,她们都忘了。
铜镜光可鉴人,却不是只有一面。
第一次,镜子在房璃面前被举起,她在镜子上看见了自己的脸,故而被镜子传递的信息迷惑;
第二次,镜子在小道士面前被举起,同样的,小道士也误会了镜子的意思。
而这一刻,池归芦站在床脚,清清楚楚看见,铜镜之上倒映出了“姬师骨”的面孔。
“……”
池归芦指尖发麻,凉意渗透。
他不是在照别人。
而是在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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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扑棱着落到云一肩上,“荒唐,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房璃歪头,丝毫不在意云一的存在,“那昏迷的‘明玉师姐’,你敢不敢醒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眼睛。
-先前为了躲避收尸人练得一身精妙绝伦的化形之术,据说右眼炼化了一部分的魇水之力……
-牢门打开时,姬师骨的鼻梁骨上落了一道光,斜斜地映出黑亮的半边眼瞳。
细细的一条竖在右眼中央,像一条湖泊上的干涸沙岛,似蛇,又似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