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放晴的阴云却在此刻散了些许,微弱的光透过窗子落在两人身上,这样看去,那病房里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姑娘正聊着天罢了。短暂的沉默横在她们之间,皮克看着躺在病床上身形虚弱地女子,如若不是这样的身份,她们是能成为朋友的。她会调侃瑞恩看上了一位凶残的冰块脸,而后抱怨自己总也理不顺的卷发;会谈论吵闹的新邻居,总也叫个不停的泰迪犬;会相约在咖啡店里,看着前台点单的帅气小伙儿猜测他有没有恋人;会买一份报纸看看最近发生的大事儿,哪怕那些事儿离她们离得太远。
可世上没有如果,她不能总想着不存在的现在和未来。
“我不能同你们讲和,我不能背叛我的战友,我的同伴。你躺在这里同我说这些,出于对我的信任,或许一点点友谊,我很高兴,但我不能背叛自己。”皮克抬起头看着瑞恩说道,眉目间是说不出的认真。
“所以我们终有一战。”
“最后一战。”
“finalwar,我喜欢这个词,复联的终战整整有三小时,那么多人我唯独没想过史塔克会死。”瑞恩别过头去喃喃道。
“……”
“但美队圆满了,和他的跨时空恋人在小屋里跳着舞,真的很美不是吗?我喜欢看这样的场面,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打小就喜欢看。”
“……你还好吗?”
皮克看着那靠在床上兀自说着话的人,她想起头回见到瑞恩时那双洋溢着傲的幽蓝双瞳,那时的她的确恐惧于这未知的生物。但那双眼睛,那双怀着滔天恨意,富含生命的蓝色双眸却是在瞬间揪住了她的心脏。
那时候的她怀着怎样炽烈的感情,与怎样强烈的悲伤。
“我很好,我还没疯呢。”她摇了摇头说着,蓝眼睛低垂着望向床被上的褶皱,只这一瞬间,她特别想利威尔。
“你只是听不懂,没关系,我不说了,皮克。”瑞恩深叹口气又钻进了被窝,腿部的伤口还泛着丝丝疼痛,她背朝着那人闷声道:“你下了战书,你可以走了,也许别的护士会进来。”
“听起来是这样。”
“谢谢你的丝巾。”
“……不客气。”
窗扉轻起,四月的风携着三分暖意拂过有些冰冷的白色病房,她微微抬起眸子侧身看着外头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庭院,皮克的身影早已消失地干干净净。瑞恩想出去走走,一个人,没有玫兹小护士,没有医生陪同,只是想一个人走走。
于是她拿过床头的拐杖将枕下的几封信件再次放到小桌的第二层抽屉里,一条丝巾系上脖颈,一件挡风的开衫,短暂的收拾后,瑞恩便拄着拐杖慢慢朝庭院挪去。她记得那儿的确开了雏菊,白色花瓣儿,小小一朵,像是萝拉最后寄给自己的信件上别的那些。可父母总不让自己出院,不然前几天她便会去公墓的,虽是阴天但也没下雨。
不至于急这么些天,瑞文是这么说的,但瑞恩在那会儿叹了口气没有回话。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左派被肃清,皮克一行人来到帕拉迪岛,艾伦被释放,而吉克就是在这时候嗷了一嗓子。但军队早就禁止了义勇兵带来的所有酒水饮料,她这次没有忘记任何事情了。
不会再睡过头,也不会忘记任何事情……
可为什么心中还是那么不安。
她瞧着在两晚上便被勤劳的环卫工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庭院,哪里还有前日雨打风吹的凌乱模样。瑞恩就站在庭院中间,有不少视线透过窗子好奇地望向她,似乎想透过那一件薄薄的开衫探寻藏在这位分队长身上的秘密。可她不以为然甚至还想抽上一根细烟,哦,没有人知道瑞恩是会抽烟的,特别是在作词的时候。但换到这辈子,在从地下街出来,吸上第一口内城里呛鼻刺激的烟草后,她便断绝了当烟民的想法。
质量差的令人哭泣,这肯定会要了她本就拴在蛛丝上的命。
那之后没多久她便提笔给约书亚写了封信,要他替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好友去看看萝拉。信上写着要买的食物和花朵,同时附有对他第一个孩子健康成长的祝福,以及未来顺遂的祈愿。
她还在想,还有什么没做的事情,关于克劳德家,关于军队,她已经把公司的一半所有权转到了瑞文名下,希望他不要早些发觉的才好。瑞恩就这么站着,紧皱着眉头从玛利亚郊外想到内城,从北欧五国想到马莱,再从卢娜想到韩吉,而后终于想起一个要立即准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