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敛:“我知道你在调查我当年的工厂。”
姜权宇:“所以父亲当年,真的是在走私吗?”
姜敛轻轻咬牙,认真道:“权宇,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你母——”
姜权宇听着,快速抬手,打断父亲的话:“别说你是为了我和母亲。”
虽然小时候的许多事,姜权宇都记不清了,可他记得母亲总是给父亲打电话,问父亲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那年在巴黎,母亲死的那天,是哭着出门的。
因为父亲明明答应母亲到巴黎看她的演出,然后接妻儿一起回国,可姜权宇一个人坐在医院的停尸房等啊等,直到爷爷身边的秘书长赶来,母亲的尸体被火化,父亲都没有出现。
方椅上,姜权宇淡淡道:“这种话,父亲骗骗自己就行了。”
姜敛听着儿子的控诉,声调微高:“你根本不知道二十几年前,整个姜家有多难,如果不是我——”
“所以我已经打算,让你早点休息。”姜权宇纹丝不动,只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
安静的中式厅堂,到处沉淀着古旧封建的味道。
可漆黑人影跨越辈分与年龄,将眼前人的一切牢牢握在手中。
姜权宇静静开口,在四下无人间宣布,当做给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点颜面。
“下周我会正式发出通告,解除父亲在姜氏的所有职位与头衔,昭告董事会。你手中原本就没有姜氏的股份,所以你没有任何权利提出异议,也不会有股东为你说话,你可以直接死了这条心。”
姜权宇说着,微微仰头,口吻充满不屑一顾。
“至于你手里的那些小公司,如果你老老实实闭嘴,从此不再给我惹麻烦,只在院子里提笼架鸟渡过余生,我会给父亲留下一两个,当做平日的消遣。这样一来,还是会有人,尊称你一声‘姜总’的。”
姜敛闻言,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将面前端坐的人影看过。
渐渐,那双眼充满阴鸷,像只牢牢锁定腐肉的秃鹫,尖锐又可怖。
“权宇。”姜敛低声道:“你不能这么对待你的父亲,爷爷不会同意。”
姜权宇闻言,轻轻摇头:“看来姜鹤礼什么也没告诉你啊……我在华盛顿花了三年时间成立风投公司,成熟后,第一年的回报额,就已经远超整个姜氏的全年收入,现在整个姜氏集团除了姜鹤礼手中还有一点个人股份,其他的控股企业,一条条资金链查上去,实际的控资人,都是我。”
姜权宇不喜欢合作共赢,他只喜欢一个人吃掉所有的份额。
姜敛闻言,眼底露出一抹愕然。
姜权宇说着,缓缓从椅子上站起。
那双寒凉的瞳孔,仿佛无法融化的冰川,覆盖上轻晃的姜敛:“话说到这,我想你清楚自己该怎么选择。”
姜敛双手紧紧握起,眼中血丝轻现:“归根结底,你这样对我、威胁我,不就是警告我,不要把工厂的事故告诉温时熙?”
姜权宇不可窥探的眼底,在听见姜敛提到温时熙名字的时候,几乎一瞬暗下,
“父亲不用试探我。”姜权宇静静道:“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温时熙的确是我唯一的弱点。”
姜权宇其实分不清,让父亲迷失的到底是金钱还是权利。
又或者,父亲只是单纯的恨他。
姜权宇露出一点轻蔑的笑意:“只不过,现在的你要想好后果,再来碰碰看。”-
前往主楼的路上,温时熙格外安静,只静静走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姜鹤礼此次回国,还居住在原本的小楼里。
温时熙一路走进小楼,脚步微微停了片刻。
儿时的记忆,总是随着老宅熟悉的一草一木被唤醒。
温时熙还记得,他那时总会跑到小楼里来找哥哥,高兴就撒娇,生气就撒娇的更厉害。
相同的场景下,老楼的陈设一直没变,只是稚嫩的脚步与沉稳的脚步重叠在一切,青涩的身影也渐渐被淡香取代。
姜鹤礼的书房位于朝南的阁楼,此时此刻,姜鹤礼正阴沉着脸,庄重坐在书桌后。
老人脸上深深皱起的纹路,每一条都是不可侵犯的岁月工笔。
不多时,老管家领着温时熙走进房间。
温时熙站在门口不远处,待老管家退出房间,看向书桌后的爷爷。
两名保镖站在门口两侧,像是堵住出路一般,守着人有进无出。
房门闭合,房内一片安静。
书房中漂浮着淡淡沉香,雕花镂空的中式家具,到处充斥着威严与厚重。
桌案后,姜鹤礼抬眼,看向面前的温时熙。
不加遮掩的厌恶与藐视,盘踞姜鹤礼眼底深处。
没有任何貌似温情的开场白,更没有无关紧要的训斥。
姜鹤礼只是表情寒凉,缓缓开口:“你知道……”
老人的嗓音一片空洞,一字一顿问道:“我究竟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姜权宇培养成现在的样子吗?”
温时熙平稳答道:“爷爷没有培养过我,我当然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