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时,独孤也会在某些时刻,像如梦初醒一样,刺痛他的心,让他发觉,他其实没有一刻忘记姜权宇。
而后,直到极昼转入极夜的那天,温时熙做了一个梦。
梦中模糊的人影,朝他伸出手。
手掌贴和的战栗触感,不像是梦境,更像是一道回应。
醒来后,温时熙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雪山,静默了良久。
继而,他写了一封信。
邮票黏上信封,落入邮箱的那一刻,发出沙哑的轻响。
距离万里的海港市,天气再次萧瑟。
大街小巷行人匆匆,霓虹灯烁玉流金,初秋的凉风吹过干枯枝头,映着港口城市的海浪。
傍晚时分,陈家乐拿着一封信,与沈初霁一起来到海边别墅。
两人一路上楼,朝姜权宇居住的房间走去。
陈家乐边走边道:“就算醒了也找不到人啊,这不是扯淡吗?”
声音飘飘荡荡,传进微敞的房门。
陈家乐说着,走到门口,一边推开门,一边继续道:“南极那么大,又没有人住,谁知道温时熙现在蹲在哪个企鹅窝里,跟企鹅抢鱼吃呢?你说温时熙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说走就——”
声音戛然而止,陈家乐愣在原地。
视线朝房内看去,那道在床上沉睡了多日的人影,脸上带着大梦初醒的迷茫,正静静坐在晚霞正中,看着自己刚刚还与人紧紧交缠的手掌-
「海港市XX别墅区01栋收」
「姜权宇,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回到了十八岁,我们一起去南极,在奥恩港登陆后,穿过一望无垠的雪地,朝着南极点一直走。」
「你拉着我的手,答应会给我养只胖企鹅。」
「醒来后,我想起你还没有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你可能永远也不会醒了,所以才会补偿给我一场梦境。」
「我想把你的钻石丢进南极洲的冰海里,可想了想,没舍得。」
「可我其实不要什么钻石,我真的什么也不要。」
「只是,你答应过我,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你真的不能再失约了。」
「纳瓦里诺岛北岸寄」-
位于智利最南,纳瓦里诺岛北岸,坐落在世界尽头的,是一座名叫威廉斯港的安静小镇。
全镇只有两千人口,码头就停着开往南极的船。
雪山下,海边红白交错的小房子,在一片冷调的小雪间,与海峡对面的南极大陆遥遥相望。
傍晚时分,一家位于街区尽头的小酒馆,一道身影缓缓走入。
温时熙裹着厚重的大衣,走进酒馆后,看向柜台里的西班牙老板娘,说了句刚刚学会不久的西语。
老板娘听过,一边给温时熙纠正发音,一边打开他要的朗姆酒。
因是淡季,酒馆里一个人也没有。
温时熙坐在吧台,和老板娘说了一会话。
日落前,他缓缓起身,走到酒馆角落的钢琴前。
温时熙几个月前刚来时,这架不知从何而来的老式钢琴,因废弃多年,发音格外奇怪。
不过这已经是温时熙能找到,离南极最近的钢琴了。
西班牙老板娘说她摆架钢琴在这里,不过是装饰,是温时熙花了很多天,才把它修得差不多,勉强能发出准确的声音来。
一时间,老板娘见温时熙朝钢琴走去,停下手上的工作。
老式钢琴的木面,布满磕碰的老旧痕迹。
温时熙缓缓掀开琴盖,目光落在斑驳的琴键上。
发黄的白键深浅不一,泛着岁月遗留的沧桑。
温时熙略想了想,指尖轻轻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