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与此同时,他有饭吃。
&esp;&esp;肃郁是个很可怜的小孩,他在家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开心,所以他每天放学都来病房里找白落枫。等到时间晚的不能再晚,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家去。
&esp;&esp;肃郁总说,在他旁边比在家里开心。
&esp;&esp;白落枫听得很难过,他对肃郁说:“小孩儿总是自己做不了主的,等你上大学就好了吧?”
&esp;&esp;“我也是这么想的。”肃郁说。
&esp;&esp;白落枫心情复杂。
&esp;&esp;他想帮肃郁,他真的很想帮肃郁,他心疼他。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个躺病床的病患,没有钱没有年龄也没有权利,他什么都没有。
&esp;&esp;他们什么都没有。
&esp;&esp;白落枫很想说你跟我住,但是他又有什么?病房的病床位都是要花住院费的,医院也不是福利院。他的病也总是在吃家底,外婆没有精力去养别的小孩,他也没有去求外婆的任性底气。
&esp;&esp;他得的病快把整个家都吃完了,他不能任性。
&esp;&esp;肃郁还是需要那个想要逼死他的家。
&esp;&esp;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肃郁说:“没事,就只有两年了。再过两年,我就可以跑了。”
&esp;&esp;“你要跑去哪里?”
&esp;&esp;“我去考一个医学院。”肃郁说,“我去学心内科,回来给你看病吧。”
&esp;&esp;白落枫愣了愣。
&esp;&esp;肃郁很严肃:“我认真的。我不知道选什么专业,但是我想让你好。”
&esp;&esp;白落枫哭笑不得:“我会好的,不用你,你去做你喜欢的。”
&esp;&esp;“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肃郁说,“我想选一个对你好的。你到时候用不着我了也可以,我想跟你有关系,过去式也没关系。”
&esp;&esp;白落枫不知说什么好了。
&esp;&esp;他只好苦笑,说:“快考出去吧,肃郁,自己独立出去。到时候自己租个房子,就不怕回家了,再也没人骂你了。”
&esp;&esp;“我不想房子里只有自己。”肃郁说。
&esp;&esp;“那养个猫?”
&esp;&esp;肃郁不吭声。
&esp;&esp;“还是说你喜欢狗?”
&esp;&esp;肃郁莫名红了脸,很不满地撇了白落枫一眼,转头看向别处嘟囔道:“我喜欢个毛啊。”
&esp;&esp;白落枫笑出了声,他知道肃郁什么心思,也知道肃郁一向说不出口。
&esp;&esp;“你要说的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白落枫说,“你想要什么?”
&esp;&esp;肃郁又不说话了。
&esp;&esp;他脸上的红退了下去,目光冷静了许多。他的眼睛忽然惆怅了起来,半晌,他叹了口气。
&esp;&esp;肃郁总是这样。
&esp;&esp;白落枫特地跟前台的小护士打开天窗说亮话地打听过了。小护士说,肃郁总跟他们打听过白落枫的病情,知道他不能情绪有波动受刺激之后,整个人就有点蔫蔫的,但最终也没和小护士说什么。
&esp;&esp;这就太好懂了。肃郁怕他情绪波动,所以总不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esp;&esp;他就只是默默地坐在白落枫病床旁边陪他。
&esp;&esp;肃郁总是这样。
&esp;&esp;跟张孟屹相对无言地吃完早饭,白落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浑身提不起劲,回了房间就倒到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心思还是飘回了六七年前。
&esp;&esp;那时候肃郁还活着。
&esp;&esp;肃郁对他真的挺好的,肃郁很喜欢他。他自以为自己藏得很高明,但其实根本藏不住。
&esp;&esp;他拍下来的天空和路边的小野猫,白落枫随口一说想吃,他就攒了两个月的钱,偷偷藏在怀里带进来的榴莲,还有亲手给白落枫编的平安绳和摆在床头的绿萝,都在大肆宣扬他保持沉默的心思。
&esp;&esp;尽管肃郁对此一直保持沉默,可他不说白落枫也知道,就一直随他去了。
&esp;&esp;这种奇妙的和谐,一直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白落枫不讨厌这样,即使没有戳破窗户纸,他也能感觉到肃郁爱他。
&esp;&esp;但天不遂人愿,医院里最爱出事与愿违的事情,白落枫也不是例外。
&esp;&esp;一切的转折点,在那年开春时来了。
&esp;&esp;白落枫没有告诉肃郁,但他的胃口越来越不好了,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医生看他的检查单时皱着的眉毛越来越深,他的药的剂量也越来越大。
&esp;&esp;本来他不用那么勤地输液的,但渐渐地,他的右手上总是会连着输液管,一刻都不能停。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