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忐忑中,女人等来了前来为她梳妆打扮的人。他们称呼女人为琥珀夫人。
琥珀夫人因眼珠呈琥珀般浅棕色泽而得名,也正是这双特殊的眼睛叫大王一眼看中。
第一道工序便是沐浴焚香,她被安置在一个窄小的木桶里,抱着自己的双膝蹲坐,由人将浸泡了花瓣的水浇在身上,并仔细揉搓,从头到脚,任何一处皮肤都不放过,直到她被蒸得头昏脑胀,皮肤泛红才允许进入第二道工序。
如此四道工序完成,她便被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端上木板,被人抬着走过一道道长廊来到大王的寝殿。
由于她未着片缕,崔冉也不能再藏匿于她的衣衫上,只得想尽办法的把自己弯折成一个简约的形状点缀在她的鬓边。
戴纸花并不吉利,可是身边人都像没看见似的,琥珀夫人倒是想摘,她怕一碰面就惹了大王不开心,却因为被捆着无法动弹,只好仰着脸满怀绝望地被送上龙床。
大王卧在床上,手中抓着酒杯,殿内香气浓郁,几乎填满鼻腔。而香气之中还有血肉腐烂的腥气。
崔冉在琥珀夫人的头顶,扫视一圈,只见锦绣辉煌,不见血腥污浊,没有死人,也没有受伤,那腥气从何而来?
怪事。
美人上了床,大王兴奋起来,他如泰山般压下,整个人笼罩在琥珀娇小的身躯上。纸花颤抖,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好半天,琥珀才咬着唇睁开眼,看到大王真容。
第77章鱼谷(十五)
大王不似传闻中凶恶,却也不似传闻中英伟,他更像一个有些文弱的书生,头发夹杂着灰色,面容有些许疲倦。他的眼睛是丹凤眼,眼皮薄薄的,眼角有些细纹,瞳仁竟然也是琥珀色。
琥珀夫人一下被吸引住了,两双相似的眼珠对上,恐惧就被打消了许多。她启唇,颤颤地叫了声:大王。
大王笑起来,原本眼角的细纹更加深刻,嘴巴微微翘起,煞是满意的样子。他抚了抚她的鬓发,沐浴后的香气流水一样从她指缝溢出。
难道接下去他们真的要翻云覆雨一场,自己在这里看个活春宫?崔冉一个激灵,好悬没把自己抖下来。
两唇相接,缠绵悱恻,琥珀夫人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早已陶醉其中,可是崔冉却眼睁睁看到她的面色逐渐发青,红润不再。
有一丝一缕的魂魄精气从两人相接触的地方被那大王吸走了!
琥珀夫人的腰肢逐渐松软,她软趴趴地被大王擒在手中,她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而这大王灰发愈多,面色活泛了些,眼睛亮的惊人,他的容貌更盛,不像失意书生,更像是雨夜在破庙之中候人前来的妖孽。
崔冉突然明白了,那股难言的血腥气从何而来。那并不是真正的血腥,而是他犯下累累罪恶后魂魄腐烂的味道。
大王伸出尖牙,眼露凶光,竟是个灰狼妖!
他以凡人生魂精气弥补自己受损的魂魄,身后枕着累累白骨,殿中放满了蕴养魂魄的宝物。
这人再被吸下去就要死了!崔冉按耐不住,掏出铜钱剑,一指催动,铜钱剑顺势而长,约有十寸,堪比她人一般高,可她依旧舞得呼呼生风。
纸人崔冉从琥珀夫人半垂的脑袋上跳起,高举铜钱剑,直劈灰狼妖的面门。
灰狼妖没想到在成就好事之事有人偷袭,一招没反应过来,叫她劈了个正着。铜钱剑砍在他身体上就如烧红的铁块掉进冷水,滋滋作响,不一会儿功夫他就仰面倒下,头顶一个暗红血洞。
里面早已烂透了。
“谁!谁敢偷袭本王!”狼妖将琥珀夫人甩到一边,捂着脸大叫。
他养尊处优半辈子,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更何况这疼痛带来了故人的气息。
他四下搜寻不着,见不到任何人影,等到崔冉再次出招时才看到这个执剑的小纸人。
纸人单薄,铜钱剑更是细小,没想到却有如此大的威力。狼妖双目血红,怒目而视,气急败坏地亮出利爪朝她抓来,一边抓一边大喊:“你与无涯子那妖道是什么关系!”
崔冉哪里容得下狼妖侮辱自己的师父,又是一剑直冲他的心窝。
狼妖狡猾,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崔冉刺中却发现不过是个虚影,猛然回头他已经移到自己身后。
利爪带着寒光,不知穿透多少好人家的胸膛,崔冉以剑撑地,不多不避反而跳到了他的手上。
“满口污言秽语,看我不把你的牙敲掉。”崔冉大怒,迎面而上。
铜钱剑本在驱邪避秽上有奇效,数百铜钱一同响起便如催命符般。这把剑是师父赠予她的,有师父的气息,狼妖竟然能够一口叫破师父的名字,必然是从这把剑上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