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当狼妖醉眼惺忪,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抬头又见圆月清辉时,他奔腾的欲望再也压抑不住,在岳父眼皮子底下化为了狼首人身的怪物。
岳父面容惊恐,想叫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眼珠瞪得似要脱眶而出,而他的心脏砰砰作响,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他捂着胸口,指着狼妖结巴道:“你你你……”
“丈人,是小婿奎星啊,您莫怕,我这就变回来,这副模样我也是不愿,是有苦衷的啊。”狼妖犹在狡辩,他一慌张竟也忘了自己会障眼法,能够遮掩住此刻的惊悚面貌。
狼首狰狞,明明是兽却发出了人声,岳父此时就如同那东郭先生,又像好心救了冻僵的蛇的农夫。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砰砰,一阵快过一阵,绞痛传来,因着求生的本能,他大声疾呼:“来人,这里有妖怪!”
狼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按着岳父肩膀,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会的障眼法。
待到下人闻声赶来,看到的只是文质彬彬的郎君头发散乱,面色潮红,正扶老爷的身子放声痛哭。
而后岳父的死讯转遍府邸,妻子匆匆赶来,看到父亲死不瞑目,面色青白,口唇发绀的惨状,不由得呆若木鸡,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岳父是被吓死的,狼妖对外说是他饮酒过量,心脏承载不住,又产生了幻觉,所以才吓死了。这倒是符合验尸结果,所以没有人追究,除了妻子。
妻子心存疑虑,心想父亲如此雅量,怎么会因为家中饮酒就被吓死,他又经过如此多的风雨,官场变幻,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能看到什么就把自己吓死。若他吓死了,郎君怎么平安无事?
她心里藏着事,平日里便也表现得忧愁,狼妖知她是新丧父,又心里有愧,所以对她更好,日夜守在身边。
“娘子,你要是心里实在不舒服,就哭出来,或者打我一场。”一日狼妖照例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温声道。
“我心里不舒服,不单是因为父亲猝死,还因有一件事想不通。”妻子说着眼中又盈起泪珠。
“什么事,你说。”狼妖为她拭去眼泪问道。
“那日醉酒,父亲究竟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竟活生生吓死了?”妻子一个激灵,反握住他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我在想,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想到这里我就夜夜睡不成觉,万一,万一,有一日叫我也……”她不敢说了。
“娘子别怕,有我在。”狼妖将他揽入怀中,安慰道。
妻子垂首,她有了依仗,殊不知真正歹毒的妖怪就在身边,还巧言令色,哄她劝她。
“你同我说说,那晚究竟发生什么了?”
“好,那我便仔细说与你听。”狼妖于是便把真相隐去,将那晚的事一一讲给她听。只不过他编织了一个谎言,说岳父死前盯着空中,口中喃喃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你的”。
闻言妻子在他怀中哆嗦了一下,父亲杀过不少人,官场上有人挡了他的路,他便想方设法地要将人拉下马,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也制造了不少不甘的冤魂。
现在,莫不是其中一个找他来了?
于是等到郎君上值离家之后,妻子带人驱车前往道观之中,她听闻那里有一男一女两名道长,十分擅长驱鬼捉妖之术。
她要找的人正是无涯子和逍遥子。
无涯子正收拾包袱准备出门,逍遥子蹲在地里薅自家种的萝卜,准备带着路上果腹,他不爱吃萝卜,但是无崖子却始终惦记着,于是他只得听命。两人一个满手污泥,一个背着硕大包裹,怎么看都不像得道之人。
妻子正在犹豫之际,突然无涯子转身,对着她冒出一句:“小姐,你身上有股臭味。”
妻子脸臊得通红,她连忙举起袖子来嗅,却只闻得一袖淡淡清香。她正欲反驳,却听得无涯子又说了一句:“你近日可是遇到什么人了?”
电光石火间她就明白了,连忙将事情一一道出。
可惜无涯子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只得先给了她一道护身符,遇险能够为她挡一次灾,叫她不要轻易出门,等他们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