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一诺千金?”
“嗯哼。”游鸣骄傲。
回想起他曾经给猫取名叫“四喜”是因为四喜丸子,这么多年过去,对方取名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特色,迟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游鸣脸色一沉,趁着等红绿灯时道:
“好啊……你又嘲笑我。”
“没有,简明扼要又吉利,挺好——”
见迟野说到最后又忍不住轻笑出声,脸颊冷冽锋利的线条都变得柔和,游鸣一时看得愣神,心里那一点点乔气呼啦啦地消了。
“还笑还笑,差不多得了啊。”见都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副驾驶上迟野的嘴角还没下来,游鸣故作忿忿,“……再笑信不信晚上让你哭!”
谁让谁哭那还真说不定,毕竟俩人床上根本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个走实干,一个靠技巧。要不是因为仗着做完两场大手术不敢折腾他,只是一遍遍赎罪似地去吻他身上的伤疤,温柔而虔诚,游鸣确信迟野那天晚上一定会像大学一样把自己c哭。
游鸣不认为自己是1,甚至0。5都勉强,照传统的刻板印象来看,迟野一定比他更符合1的标准,强势、冷峻、铁血、霸道……但无论是大学还是现在,确实是他主导的次数要多很多(强度另当别论)。
性是权力的隐喻。连迟野这种情感匮乏到极点的木头都能意识到他们关系中权力的失衡,试图在情事上尽可能地让渡回权利,他能不知道么?只是从喜欢上对方起,游鸣就没再追求过这个,甚至在其他任何方面他都从不奢求掌握主导权。
面对迟野他从来都相当没骨气,永远丧失原则,永远丢盔弃甲。哪怕在上面的时候他想的也从来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去征服,而想着怎么才能让对方舒服。
这其实已经完全背离迟野让他主导的初衷,但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精神亦或肉。体,他早就彻底臣服在对方手里。
游鸣一直觉得迟野的性。爱观念有些问题,他不光像不少女性跟部分男性一样有些分不清性和爱,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父亲亦或筒子楼里其他的男人施加暴力,他似乎在潜意识里觉得主导性。事是一种欺负乃至压榨。
虽然被对方小心又珍视地对待让游鸣不胜欢喜,能让迟野心里好受点游鸣也乐于这么做……当然他本来就挺喜欢的,反正只要是他就行,怎么样他都喜欢得要命,何况每次看见对方游刃有余的模样,真的很难不生出想让他意乱情迷甚至彻底失控的想法。可游鸣仍想慢慢改变对方这种原始又粗糙的想法,教会对方正确的观念。
看见自己说要给他上药时,迟野蹙眉,第一次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游鸣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他没办法接受自己被当作被予者。就像高中时他会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回应别人的善意,或是外婆离世时下意识地推开自己一样,这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童年时遭受过太多的恶意,他人的给予在迟野看来都是未知而危险的,哪怕是善良跟好意,所以他必须要把“给”的权利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否则就会感到不安甚至恐惧,因此这对他而言是精神上的侵。犯。
游鸣于是像当初摩天轮上恐高时一样抱着去哄迟野,撒娇似地说别想其他的,只想着爱我就行。被对方一面在自己唇齿间凶狠蛮横地攻城掠地,一面借着对方放松自己轻柔地伸手动作,这对游鸣来说确实还挺新奇的。
漆黑浓密的眉睫微抬,迟野勾了勾唇角,趁着红灯还没变绿,伸手细细摩挲了下游鸣放在换挡器上自己动情时吻过的小指指节,之后顺着青筋朝上摸至他衣袖遮掩下突出的腕骨,上头还有他掐出来还未消的红痕,轻声一笑。
“请。”
“!”
被撩拨得一个激灵,绯红攀上耳尖,游鸣侧头瞪迟野一眼。
“我在开车呢……你能不能尊重下交规。”
“自己定力不够还要怪别人么?”
“罪魁祸首”无辜含笑地看着自己,游鸣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他当然知道迟野喜欢看他不好意思的样子,所以总撩拨逗弄他,就像迟野说的那样,他冷静自持下那一点不为人知的恶劣跟别扭只能也只会展现给自己。所以游鸣才会磕磕绊绊地试着用嘴去讨好对方,而因为能让对方获得满足,即便生理上没什么快感甚至不那么舒服,他在心理上的快感却远大于羞耻。
恶劣也好脆弱也罢……他真的好喜欢他在自己面前越来越真诚坦率的模样。
绿灯亮了,迟野把手收了回去。
“你不喜欢么。”
“……”
游鸣没说话,直到汽车开进超市才小声:
“喜欢……特别喜欢。”
迟野侧头讶然看他,游鸣稍微放大了声音。
“我很喜欢你坦率的样子……所以想让你一直这么对我,不要再有任何遮掩。”
游鸣擤了擤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
“别再——别再把我推开了。”
“好。”
“……这次真的是永远么?”
“嗯,我发誓。”
迟野先下车替游鸣打开车门,他趁机握住他的手,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像中世纪骑士宣誓效忠领主时一般郑重。
“直到死亡。”
*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二人推了个推车开始买年货。
广播里放着《恭喜恭喜》,百货超市人声鼎沸人满为患,先囤了过年最基本的食材、零食果盘、春联和应酬必备的红包,又给一诺买了几件新衣服,最后又拎了几瓶好年份的木桐和玛歌。
见迟野盯着自己手里的葡萄酒出神,游鸣问:“怎么?觉得贵了?”
“送礼确实需要排场。”
迟野顿了顿。
“我只是想起大学生时第一次陪你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