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接住,揣起来,厚颜无耻:“干什么干什么,我大姨给我的就不是祖传了?再说,你就说a操场的怪谈是不是真的吧。”
楚昔西抱起臂:“那也只有你感受到了吧,我们是看你吓成那样才觉得是真的,说不定也只是你在演戏而已。”
班长:“喂喂喂我干嘛演这么晦气的戏啊。”
数学课代表推推厚底眼镜:“班长说的跆拳道童子功我知道,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跟他一起报的跆拳道兴趣班,我俩的父母关系好,经常给我们报一个兴趣班,那会儿我们天天在家打红白游戏机,不愿意出去运动,挑食,瘦得像猴子,我爸妈和他爸妈觉得这样下去我俩不可能长个子了,于是报了跆拳道班,我还坚持上完了,他上一节课就晕了,武馆老板怕他体质太菜逼练死了害他上新闻倒闭,第二节课就把他劝退了捏。”
班长:“你就说是不是童子功吧。”
众人大扫兴。
于是怪谈一除了怪谈小队,达到零人相信的传播度。
楚昔西又聊了音乐教室的怪谈,吃瓜群众因为没有一起经历,站着说话不腰疼,作为冷静的理中客,一致认为是猫搞的恶作剧。
怪谈二零人相信。
楚昔西:“那就只剩下第三个怪谈可以说了,昨天我们确实碰到一个很可疑的保安,不像张大爷,唐苏跟我说他和白蔺牧哲班长在校门口碰到了第二个保安,嘶——明明只有张大爷一个人值班……所以晚上琅環中学究竟会多出几个不该存在的保安呢?”
八卦群众目光灼灼地在唐苏、牧哲、假装找一班兄弟靠在另个墙角其实拿眼睛盯梢唐苏的白蔺三人身上反复跳跃:“咦?唐苏又跟牧哲白蔺搞到一块去了?”
班长:“哎哎哎我知道我死宅没有存在感,但我也在那个怪谈现场你们就这么忽略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个定位处于班级万金油,跟绝大多数团体都能搭一块儿的男孩,反身坐在唐苏桌前,身体前倾,目光狡黠。
白蔺和牧哲的目光不动声色盯到他身上。
这个男孩平时并不会跟唐苏搭话,为了保持万金油地位,常常迎合小团体一起在背后嘲笑唐苏,只是不会恶劣到跑唐苏面前乱说话。
楚昔西也戒备着,唐苏这周前都还苦哈哈地被群体排挤,好不容易融入班级一点,他们不希望有人来捣乱。
男孩尖锐地问唐苏:“喂,唐苏,流言是真的么?说你和他们有……那种关系?”
牧哲不善:“我也在这,你怎么不问我?”
男孩:“那不是你不爱搭理人啊,而且我就问问而已,我又没有歧视你们。”
牧哲:“你觉得有什么可以歧视的?”
男孩:“正常问个问题,你不要这么有保护欲行不行?”
白蔺走了过来,往唐苏旁边的窗台一靠,插兜垂眸,睨着男孩:“我也有保护欲,你觉得我跟唐苏是哪种关系?要不要歧视我?”
男孩抿抿嘴,楚昔西也眼神冷厉地盯着他,知道自己被聊天角老大下了逐客令,嘟囔个“扫兴”,起身走人。
唐苏迟钝地回过神,抬眼,惊喜:“白蔺,早上好。”
白蔺不爽:“我早来了你跟我早上好,你根本就没看我。”
唐苏不晓得为什么一定要看他不可,就说:“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跟你早上好了。”
楚昔西快跟一群女孩笑岔气了。
白蔺黑着脸,哀怨地想,他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
不用长大太多,长大到他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就好,长太大就没这么可爱了。
楚昔西牵引着聊天角,让话题拐回怪谈上。
“哎,既然两个怪谈你们都不信,今天放学要不要一起看看多出来的保安到底怎么回事?几个人报名?欢迎加入我们的怪谈试胆小队!”
来真的?
九成人起了身,说嘶……作业没写完,说唉……课业繁忙,得背书了,全军归巢。
只有三个人举手,扩编怪谈分队。
聊胜于无。
楚昔西比出大拇指:“逆流而上,才是真正的勇者。”
她从班级末角处环视整间教室,人头黑漆漆地攒动,又望了眼窗外,高中部思敏楼刚好和前面初中部错开,隔着操场成一个斜对角,而高二在四楼,所以视野不会受到建筑遮挡,琅環海岸在窗口一览无余,天气阴,海也昏沉,挤出密密麻麻的褶皱,不像晴日热情的浪,更隐秘,一种思考的脑灰质。
下面好像孵化着什么,蛇蛋一样软的,湿凉的,一颗夹在陆地中央的铁灰色大卵。
蛋壳内里的东西在破壳前,谁也不会清楚。
楚昔西疑惑地:“班里少了一个人么?”
*
唐苏一边翻着课本,把老师的板书原模原样——包括字体,全部模仿到笔记本上,一边轻快地哼唱着:“多了一个。少了一个。多了一个。少了一个。多了一个。少了一个。”
言亦如在第三节课出现,神色自若地坐在唐苏身边。
他拿出自己过时的旧版课本,翻了几页,唐苏不看他,不过变了变歌词:
“a,anime(动漫),d,disney(迪士尼漫画),dc(dc漫画),ic(漫画),cartoon(画漫画),m,manga(漫画),marvel(漫威漫画)。”
言亦如沉默了会儿。
“李白,杜甫,苏轼,白居易,范成大,范仲淹,辛弃疾。”顿了顿,“屈原。”
唐苏听到最后一个诗人名字,身体轻微战栗。
“我背《离骚》了,还我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