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黎望舒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包小阳的手臂却仍在波动,这种波动有向全身扩散的趋势。
&esp;&esp;“死不了,但会很痛。”塞拉斯平淡地回答,“强行与不属于自己的肢体融合,以人类之身触碰神的力量,这是必要的代价。”
&esp;&esp;“神的力量?”黎望舒掀起眼皮看他,“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将怪物代称为神。”
&esp;&esp;“呵呵。”塞拉斯又露出了让她不爽的笑容,语气温和地说:“您总有一天会认同我的。”
&esp;&esp;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几乎完全卸下了伪装,没有再掩饰自己非人的身份——黎望舒不露声色地思考着,仍不明白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esp;&esp;这时,一阵惨烈的哀嚎打断了她的思维——包小阳手臂上的血肉如同烈日照射下的冰雪,缓缓地融化了,肉泥淋漓地顺着他的手臂滑落,从指尖开始,然后是手掌、小臂、大臂……最终整条手臂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从肩膀断面中钻出的深黑触手,它们粗暴地撑开了断面的肌肉,几乎要将他的肩膀撕裂。
&esp;&esp;包小阳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双目充血,叫喊声嘶哑,最终双目一翻,失去了意识,和半身的触手一起软倒在湿漉漉的地毯上。
&esp;&esp;“怎么会痛苦成这样……”杜蕊被这惨烈的场面惊到,双目含泪,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esp;&esp;“这就是全部了。”塞拉斯笑着转过头,躬身询问黎望舒的感想,“还合您心意吗?”
&esp;&esp;“最后的步骤是什么?”黎望舒问,“除了响指,你应该做了其他的小动作吧。”
&esp;&esp;“当然,我很想告诉您,但……”塞拉斯有些为难似的,“能否请您先听一听我的请求?”
&esp;&esp;“说。”
&esp;&esp;郁仪眉心一跳,心中涌起了熟悉的糟糕预感。
&esp;&esp;“我想要留在您的身边。”塞拉斯俯下身体,压低自己的身高,微微抬起湖绿的眸子,用巧妙的、让自己显得可怜巴巴的角度仰视她,“请带我一起走,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esp;&esp;“不可能。”黎望舒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他,“我不会让你留下。”
&esp;&esp;“为什么?”他问。
&esp;&esp;“你清楚原因。”
&esp;&esp;黎望舒冷冷地俯视着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很了解她的喜恶,一个简单的视角变换,就让她感觉舒坦了不少——她直截了当地说:“因为你不是人类,而是怪物。”
&esp;&esp;塞拉斯笑而不语。
&esp;&esp;“不回答就是默认。”黎望舒的心缓缓下沉,顿了顿,接着说:“……我也是怪物,对吗?”
&esp;&esp;“我认为不是。”塞拉斯笑容加深,“这取决于您对‘怪物’这个词有着怎样的定义——在现下的语境中,它显然是个贬义词……”
&esp;&esp;“废话少说!”受不了他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黎望舒暴躁地打断了他,“我与你到底是不是同类?你只被允许回答是或否。”
&esp;&esp;塞拉斯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他轻轻启唇——
&esp;&esp;“是。”
&esp;&esp;
&esp;&esp;塞拉斯没有说谎——黎望舒的直觉如是说。
&esp;&esp;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此刻却宁愿它是错的。千算万算她也没算到,自己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但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esp;&esp;从过往的经验来看,怪物之中,拥有思维的高级种对低级怪物有着绝对的压制力,高级种之间也许用实力作为基准,也分出了地位高低,比如将千罗当作狗使唤的彼岸。她的血液中蕴含着高等级怪物的气息,触手被割破时,压迫感随着血液向外挥发,周围的普通怪物自然会被吓走。
&esp;&esp;在塞拉斯身上感受到的熟悉感也可以由此做出解释——他们同为怪物,地位貌似差别不大,彼此之间也许有什么特殊的感应。
&esp;&esp;但实际与塞拉斯打过交道之后,黎望舒发现,他对自己有着很深的了解,言谈举止都努力地向讨她喜欢的方向靠拢;但也许是本性使然,他不时流露出的侵占欲与攻击性都让她不爽,言行也透着刻意的造作感,轻而易举地引出了她的警惕心。
&esp;&esp;……这些有关她个人喜好的思考先放在一边。问题在于,她拥有从小到大一路成长至今的完整记忆,其中不存在半分空白,唯一能够深究的也只有父母不详这一点。塞拉斯对她的了解究竟从何而来?她的记忆又缺失了哪一部分?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