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傻柱,”刘海中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一点。
但那份居高临下的命令感还是藏不住:“你看啊,你这不刚提了咱们厂第三食堂的主任嘛!
好事儿!大好事儿!”他假模假式地拱了拱手,话锋一转:“这不,我们家光福、光天,这俩小子眼瞅着也到岁数了。
这工作还没个着落,成天在家晃悠,我这当爹的看着也着急上火。”
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点声音,仿佛在说什么体己话。
但语气里的理所当然却暴露无遗:“咱们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老街坊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打断骨头连着筋。
你这食堂主任,安排俩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明儿个,你就给他们俩安排进食堂!
活儿嘛……也不用太挑拣,轻松点的就成。
工级什么的,咱也不贪心,”刘海中大手一挥,显得格外“大度”。
“只要给他们俩弄个正式工的编制,稳稳当当的,就齐活儿了!这对你何主任来说,不算啥难事儿吧?”
何雨柱听着他这近乎“恩赐”般的“安排”,只觉得一股荒谬感直冲天灵盖。
他压根没看刘海中那张虚伪的胖脸。
而慢悠悠地抬起头,望向院子里那方被屋檐切割出来的、墨汁般浓稠的夜空。
冬夜的寒风打着旋儿从两人中间穿过。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刘海中听,拖长了调子,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哟嗬……我说二大爷,您看看,您看看这天色……都黑得跟锅底儿似的了。
您老……咋还不回屋歇着去呢?”
“啥?!”刘海中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
被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弄懵了,下意识地反问。
何雨柱这才把目光缓缓收回来。
精准地落在刘海中那张由疑惑迅转为惊愕、继而暴怒的脸上。
他嘴角那抹讥讽的笑意彻底绽开,像一把淬了毒的弯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了过去:
“我说——这天都黑透了,您老赶紧回屋,把枕头垫高点儿,踏踏实实睡您的觉去!
这梦里头啊,它啥都有!
别说俩正式工了,您就是想让光福、光天俩明儿当厂长,那也随您乐意!
梦里头,您二大爷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你……!!!”刘海中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一声全冲到了头顶,眼前都黑了。
他指着何雨柱,手指头哆嗦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嘴唇翕动着,却气得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哼!!!好你个傻柱!!!行!行!行!!!”刘海中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脸上的假笑早已粉碎,只剩下扭曲的暴怒和羞愤。
他猛地一甩胳膊,肥厚的手掌带着风,仿佛要把何雨柱连同那扇门一起扇飞,可惜只挥了个空。
“咱们——走着瞧!”撂下这句狠话,刘海中猛地一跺脚(震得自己脚底板生疼)。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无处泄的野猪,气鼓鼓地、脚步沉重地。
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漆黑的后院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过去。
臃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粗重的喘息声在寒风中隐约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