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莫桑没有尝试过类似的感觉,只能从他表情辨认出那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于是英灵摸了摸还搭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无言安慰着。
&esp;&esp;夏油杰眉眼狭长骨相流畅,只是常年游走在诅咒和恶意之间,无形之间在他眉峰平添三分阴郁邪气,此刻垂眉敛目的温顺将脑袋埋在她颈侧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只被驯服的狐狸。
&esp;&esp;当然,落在某些存在的眼里,那就是难以言喻的公狐狸精。
&esp;&esp;疫医在夏油杰身后显露身形,浓黑墨影如同舒展的触手,转眼便凝成数道尖刺对着毫无防备的咒术师后背跃跃欲试,结果祂温柔慈悲的救主细眉一蹙,眉峰添上三分不悦。
&esp;&esp;“安德鲁森。”
&esp;&esp;她语气凝重又严肃,像是毫无理由溺爱孩子的家长。
&esp;&esp;“他不舒服,不要欺负这孩子。”
&esp;&esp;疫医:……
&esp;&esp;祂看着偎在救主颈侧的男人唇角浅淡近无的嚣张弧度,以及在救主开口的那一刻一眼撇过来的冷漠嘲讽,深黑的浓雾再一次气到几乎沸腾。
&esp;&esp;宰了你!
&esp;&esp;绝对要宰了你!!!
&esp;&esp;简言之,莫桑姐姐这个拐,她可以抬星。
&esp;&esp;
&esp;&esp;距离离开高专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莫桑的伤却一直没有好。
&esp;&esp;她纤细漂亮的锁骨上蜿蜒着如宝石碎裂般奇特的红色纹路,珠世用尽方法也没能阻止她身上裂纹的进一步扩散,红纹如冰破裂错落交叠,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不但丝毫没见好转,反而隐隐有扩散的趋势。
&esp;&esp;一天早上夏油杰皱着眉看着莫桑止不住咳嗽的样子和她颈侧多出来的那一道红纹,终于开口道:“要不然我去找硝子过来给你看看?”
&esp;&esp;莫桑咽下一声轻咳,声音略显沙哑:“别胡闹,他们压着事件不声张不代表放过你了。”
&esp;&esp;夏油杰紧紧皱眉:“可你这个样子——”
&esp;&esp;“无妨。”她垂眸思索片刻,抬手摸摸自己的颈侧,温声道:“我的灵基特殊,这种程度对我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不破不立,你姑且这么理解一下吧。”
&esp;&esp;夏油杰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
&esp;&esp;“但是两个月还没有动静,你大概可以出去散散心了,稍远点的地方也可以。”
&esp;&esp;这庭院里的几个人,两个孩子的日常安排被各类学习和练习排满,而珠世和猗窝座根本不会到处乱走,莫桑作为事件中心人物自然不出门,会离开这儿的只有夏油杰自己而已。
&esp;&esp;两个月以来夏油杰的活动范围一直只是局限在附近,莫桑对此从来不多做评价,细想想应该算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建议:“杰要不要回去看看父母?”
&esp;&esp;“我父母?”
&esp;&esp;“再怎么说孩子在外面这么久,一定会担心吧?你们这段时间没有联系吗?”
&esp;&esp;“……没有。”夏油杰的语气略显冷淡。
&esp;&esp;莫桑对此有些不太理解,但也没有多问:“杰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嘛?”
&esp;&esp;夏油杰叹了口气。
&esp;&esp;大概是因为活得太久,莫桑做任何事情一向都有一种游刃有余的稳重感,但是偏偏会在这种时候,会流露出一点过于理想化的想象。
&esp;&esp;——竟然是这种地方会表现出非人的感觉啊。
&esp;&esp;那种理所当然猜测着人类感情的感觉,落在莫桑的身上就反而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esp;&esp;但他看着莫桑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
&esp;&esp;明明不曾否认人类感情的丑陋一面、也相当自然接受了禅院家双胞胎和她们背后近乎寡淡的血缘亲情的设定,对与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夏油杰,莫桑却始终有种奇特的定位。
&esp;&esp;他不知道她过去经历过什么,但是莫桑这种习惯性偏向美好童话故事设定的天真想象,即使背后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误解,夏油杰也一点也不讨厌就是。
&esp;&esp;“如果你希望我回去看看的话。”
&esp;&esp;夏油杰的父母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以咒术师角度来看,是一对性情温柔甚至略显懦弱的普通小市民夫妻,上学之后夏油杰和家里的关系便已经淡了不少,更不用提现在的情况。
&esp;&esp;那对夫妻性格过于温吞了,是社会里最常见最普通的那种类型。习惯于将自己拘禁在已知的常识社会里生活半点不曾逾越过社会常识的界线,所以夏油杰这个孩子是天生的咒术师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出格的极限,偶尔回家也只会见到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维持着平和假象的父母。
&esp;&esp;其实早在很久之前,父母和自己的交谈就逐渐只剩下敷衍的刻意,与其说是和夏油杰维持着父母的温情,倒不如说是那对夫妻在努力维持着“自己是一对正常父母”的日常状态。
&esp;&esp;夏油杰看得清楚,每一次在自己离开后,那对夫妻都是隐隐松了口气的样子。
&esp;&esp;正因为是血缘的双亲,所以才努力无视这一点点碎裂的日常,利用双方的无视强制粘合着父母身为普通人生活和儿子作为咒术师人生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并且数年如一日的坚持着。
&esp;&esp;但是能坚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