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等到降谷零抵达米花中央病院的时候。
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他一手握着从警察专用医生那边拿来的诊断书,沿着夕阳,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最后缓慢地停在了一间病房的门口。
可他没有立刻进去。
而是略微侧过身子,通过门上那扇狭窄的小窗户望进去——
看护病房里宽敞而明亮,有午后的日光透过白纱帘照进来,将一切都映得宏大而明亮。
那个他们所熟悉的青年正虚弱地斜靠在摇起的床头,病号服松松地穿在他身上,领口敞开,可以看见内里消瘦的锁骨,一呼吸脖颈就纤细地凹进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那阵笑意却仿佛一根针刺进了他的心口。
自从醒过来,那个人就变成了这副仿佛是微笑机器的样子。
不同于格兰利威时期的冷淡和抗拒,雨宫时期的温柔,小绫的鲜活。。。。。。他没有抵触也没有抱怨,只是安静地,仿佛逆来顺受一般被迫接受了自己彻底自杀失败后的一切。
可已经打碎自己底线。
从血腥的屠杀地狱自杀失败,彻底绝望崩溃到封闭视觉的薰不可能开心。
。。。。。。他只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过下去。
即使勉强自己的身体。
此时,他的床边坐着拿着个魔术帽,努力想要逗他开心的萩原研二。
他往魔术帽里装了两只小兔子,牵住了薰的手,让他的手慢慢向前进,搭在那两只毛绒绒的脑袋上。
“研二。。。。。”
绫里薰看不见的眼眸垂下来,长睫在这时有些局促地颤了颤,好像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你从哪里弄来的仓鼠?医院里允许带这个吗?”
“是小兔子啦,阿薰!”
萩原微微笑着,略微俯下身子。
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紫瞳,在这时安静地看着那个人的侧脸,描摹过他那在无数创伤和病痛洗礼后,依然鲜明而秀丽的眉眼,仿佛还依然能从这时看见他们最亲密的那段青春年岁。
无意识地甚至带上了些缱绻。
“你看,这里是兔子的耳朵。”
萩原牵引着他的手抚摸过小动物的头顶,又慢慢向上带起。。。。。
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侧。
“这个是研二哦。”他微笑着看着薰的眉目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这样的话,现在的阿薰应该也可以认出我了。。。。。。。”
——咔哒!
病房的门忽然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即使降谷零已经非常小心了。
但是失明状态的绫里薰对于任何陌生的声音和动静的警觉完全是本能地!
他甚至看不见危险从哪来,急促倒抽气间差点瞬间把旁边的水杯都掀了下去,一下攥紧了藏在枕头上的匕首!
浑身的颤抖和防备无法抑制地扩散开来——
“阿薰!”
萩原连忙去按住他手上的刀!
降谷零也只能赶紧出声:“阿薰,是我!是我!”
可他一靠近,绫里薰却抖得更厉害了。
他被萩原张开的双臂紧紧地护着,被急促过呼吸麻痹的身躯无力地贴在对方的胸口上,可掌心里的匕首依然攥得很紧,很紧,通过听力直直指着有危险靠近的那个方向。。。。。。。
被残忍剥夺的视力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安全感。
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大睁着,可是却没有办法再看见熟悉的同期的脸,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未知。
“你说你是。。。。。。”
薰的额角浸透了汗,反应似乎也在那场重伤后迟钝了不少。
“。。。。。。零?”
“。。。。。。。”
“是我,阿薰,别害怕。”
降谷零在萩原趁着薰看不见,紧急挥手的暗示下也慢慢蹲了下来,将自己维持在距离他稍微低一点的位置。
也慢慢伸出手去,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绫里薰在那一瞬间触电似地想闪躲!
他空洞失神的金色眼眸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