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雨用手指点着球,轻轻把它推过去,温柔地说:“好漂亮的小皮球。”
宝宝骄傲地挺着小肚子说:“爸爸买给我的。”
宋知雨蹲下来,凑近了细细看他的脸。他被抱走的时候还是个红皱皱的小娃娃,裹在小被子里,哭声细弱可怜,五官都不鲜明,只有眼睛太像严越明,让宋知雨根本无法错认。
现在长开了一点,更像严越明,那种与生具来的近乎高贵傲慢的俊美,简直如出一辙。
只是嘴唇和下巴有点像他。他有点失落,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用手指接开刘海,却又发现一个小小的漂亮美人尖。
他的心柔软得不像话。
他和严越明的孩子。虽然没有一半像自己,但是也已经足够了。
小孩儿拉拉他的手指,很积极地说:“我带你看大马!”宋知雨躬着腰被牵着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把他直接抱起来了。小孩儿骨架小,肉也是棉花糖似的肉,不敦实,抱着轻飘飘的。
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
宝宝可爱地怪叫了一下,然后很乖地抱住了宋知雨的脖子,小声说:“我有自己的小马,白色小马。爸爸也有自己的马。马要在一起吃草。”
宋知雨用手轻轻护住他的背,不禁眼眶湿润,柔声问:“宝宝骑过马吗?”
“爸爸带我骑过!”
绕过长廊,就到了后院。后院宽,是片跑马场,直连到玉峰山山脚。
刚走到白色阳伞下,身后就响起一把熟悉的男性嗓音:“兜兜。”
宋知雨僵住了。
孩子转过去,越过宋知雨颤抖的肩膀,伸手要Alpha父亲抱。
宋知雨抱着孩子转过身,看着一身黑色骑装的严越明握着金色的鞭子目不斜视地直直走过来。
很奇怪的是,宋知雨看着骨骼、身段完全长成为成熟英俊Alpha的严越明,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和严越明分开了很久很久。冰封蜡存的陈年旧事一瞬间解冻融化,那些纠缠,那些痴怨,那些泪语,通通涌上心头。
宋知雨出神地微微张开嘴唇,下意识地想喊严越明的名字,却不了口。怀里的宝宝还伸着粉蝴蝶似的圆手要Alpha父亲抱。他惶然无措地想要把孩子放下来,却只听到严越明发出一声很标志性的冷笑。
严越明戏谑冷淡地说:“抱呗,之前也没有怎么抱过。”刚说完却又心生后悔,顿了顿,悻悻地说,“我刚刚抽了根烟,身上有点味道,就不抱了。”
宋知雨轻声说:“好。”
宋知雨很笨拙又很温柔地抱着宝宝,他没意识到他已经三岁多了,心里还把他当作易碎的红皱婴儿,轻轻地护着他的背,偶尔拍拍他的肩膀,有时又会情不自禁地拿脸颊贴贴他的圆脑袋。
严越明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他快四十斤了,重不重?”
宝宝挣扎扭动,委委屈屈:“我不重!坏爸爸!”
宋知雨立刻安抚地颠颠胖娃娃,柔声安抚:“不重的,一点儿也不重。宝宝多可爱啊。”
严越明嘴角翘了翘,旋即压低眉毛,垂眼看了看宋知雨,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孩儿,最后只是伸手揉了揉孩子柔软粉润的脸颊。
保姆这时候走过来说:“小少爷该喝奶了。”
宝宝还亲亲热热地抱着宋知雨的脖子,摇头说:“一会儿喝。”
保姆为难道:“以前都是这个点儿喝的。”
直到宋知雨侧头说:“我抱你去好不好?”他才勉强同意了。
宝宝抱着奶瓶喝得很使劲儿,一边喝奶一边翻昨天没看完的奥特曼画册,自顾自傻笑起来。
宋知雨偷偷问保姆:“阿姨,宝宝叫兜兜吗?”
“兜兜是小名儿。大名取得可好听了,叫严应麟,可是现在我们都不这么叫。”保姆回忆道,“小少爷小时候身体太弱了,不敢喊他这么重的名字,哎,民间说法,太重的名字要招上天忌恨,少爷怕留不住他啊。”
宋知雨心里有点酸:“那怎么叫兜兜呢?”
“少爷宝贝小少爷,更小一点儿的时候成天兜着,不舍得小少爹下地,可是要学走路了呀,没办法。”
绿草场上飘起淡淡细雨。严越明躲进屋里来,身上的骑装已经换下,穿上了连帽卫衣和长裤,像行动的运动画册,看起来太年轻俊美了。不过他才二十二岁,是还没毕业的学生,也是个太年轻的父亲。兜兜颠着屁股跑过去,抄着奶瓶一甩一甩地要严越明抱。严越明用手臂抄着他的膝窝,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单手抱稳了。他抱孩子抱得比很多Alpha父亲都要好。
兜兜喝完奶就犯困,本来还在严越明怀里好好地说着话,突然没了声响,眼睫毛一颤一颤的,竟然是睡着了。
严越明把兜兜放进围栏小床,给他脱了绒裤和小背心,又给他盖上了绒被。宋知雨凑近了,掂了掂他的小手,也没把他弄醒。正要收回手,却被严越明突然攥住了手腕。
宋知雨愣住了,挣脱不及,只能怔怔地被他握着。严越明微微松开手,虎口摩挲着宋知雨洁白细腻的手腕皮肤,喉咙里滚出一声很沉闷的叹息。
宋知雨心口一窒,用力收回手,皮肤被近乎暧昧地用力摩挲,却又被陡然握住指尖。抬头,严越明冷漠地看着他,像个被彻底欺骗的小孩子,弄丢了糖果和花,也弄丢了约定的人。
宋知雨可怜地看着他,轻轻地吐出几个易碎的气音:“放开。”
严越明胸膛起伏不定,又盯着他看了几眼,最后松开了手。
两个人离开房间,沿着走廊走。一个贴着窗,一个靠着墙,中间的编织地毯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严越明突然开口:“舅舅找你来,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严越明又说:“等兜兜醒吗?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