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茉坐起身,乖乖地等他讲完电话再问。
陈时琟:“那你照顾好他。”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激动,没开外扩,嗓门大到徐茉都能听清。
女声,应该是穆晶。
“我去干嘛?”陈时琟嗤笑一声,手还悠哉地玩着徐茉身前的长发。
一圈一圈卷,再一圈一圈松。
“你是我爸的合法妻子,做手术你也可以签字,我过去显得多余。”陈时琟手乱摸到徐茉的手串,一颗一颗数过。
穆晶嘶吼:“你必须过来!你一定要过来!如果你不过来我就去找你!”
“随意。”陈时琟挂断电话,后一句话对着徐茉说:“咱们家小区可不好进。”
进出严格程度仅次于军政大院。
“你爸爸怎么了?”徐茉观察陈时琟的表情,没看出他有难过,放心许多。
陈时琟:“年纪上去了,高血压。”
“真不去看看?”徐茉试探问。
眉心被弹一下。
徐茉吃疼地咧嘴:“我关心你,恩将仇报啊!”
陈时琟:“不去,昨天已经说好,和他两清了。我也一直没觉得我是他儿子,我是我妈的儿子。”
如果今日病到的是母亲,陈时琟早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记事起只有节日才出现的父亲,他觉着自己和单亲家庭没有区别。
自从知道父亲在外还有另一个家,有妻儿,他会陪他们拍全家福,参加他们的家长会,带他们参加单位的家庭聚会。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他们都在一起。
他便对父亲没了期待。
也曾有过期待,渐渐地,也不知何时开始,他会反感父亲的出现,因为每次聚餐结束,母亲总会一人躲起来黯然伤神。
“如果情况严重……不去不好吧。”徐茉问,“不然穆晶怎么坚持要喊你过去。”
陈时琟笑了,说着死亡笑话:“就算真到了那步,给他摔盆的也不是我,他还有另一个儿子。”
徐茉再次确认陈时琟真的没有不开心,将笔塞回他手里,催着继续往下讲。
框架讲完了,徐茉回到她坐的位置开始写稿子,陈时琟继续赶工。
书台上香薰火苗跳跃,还有随着晚风摇曳的窗帘,氛围温馨,和他们恋爱时曾假设的以后完美叠合。
徐茉起第三自然段,回车键摁下,玄关的可视门铃响了。
打破宁静。
陈时琟将书反扣在桌面,徐茉起身快一步,小跑过去接起电话。
物业打来的,说是小区门口有个女人闹着要进去,还说是他们亲戚。
徐茉睁眼说瞎话:“我家京北没亲戚,我姐远嫁,婆婆在老家。”
陈时琟憋笑,得到保持安静的警告。
穆晶大喊:“徐茉是吗?我知道是你!时琟他爸爸真的快不行了,求他去见一面吧,父子一场,他不能如此绝情啊!”
若不是接电话的是保安,徐茉就要骂人了。
没病的时候和别人合家欢,有病的时候嚷嚷父子一场,还给陈时琟扣绝情的帽子。
好赖话全让他们讲完了,欺负人!
“陈太太……你看这……”保安也为难啊,女人不讲理,跟疯了一样撕咬他们,硬闯进小区,不然就各种手段威胁他们。
徐茉怕自己心软,说:“你们报警吧,反正不是我们家亲戚,万一是乞丐来讹钱,那可怎么办。我们一年交这么多物业费,你们得处理好啊。好了啊,时间不早了,休息了。”
电话挂断,陈时琟笑出了声。
“茉莉,谁教你的。”他像幼儿园奖励乖宝宝那样,随手拿起玄关收纳盒的卡通创口贴,贴在徐茉的鼻梁。
徐茉嫌弃地撕下,非拽着陈时琟低头,贴到他鼻梁上。
“他们都欺负到家门了,难道还要我好声好气说话,请她进屋奉上一杯热茶?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