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午后,时辰尚早。
妧枝也不急着归家,点头应允道:“好。”
到了木荷堂的茶室,下人送来吃的到屋子里,这回即便关上房门,都称得上合情合理。
只是历常珽与妧枝并没有逾越,只在里面说了会儿话,他看着妧枝用了些点心,然后引她到房间里屏风后面的榻上。
“此处是我常常歇息的一角,以后你若觉得累了,都可在这上面小憩一会,我已吩咐下人,不会有人来扰。”
“还有这里。”历常珽转到一旁书架上,“这些书籍都是我曾翻看过的,你若有兴趣,都能翻阅,没有禁忌。”
历常珽对她一一道来。
妧枝知晓这是在让她对他有所了解,更为熟悉,于是爽快答应:“好。”
“正好方才吃了点心后,我也有些倦意,可以在此处偷偷歇息下了。若没什么事,你可先去忙,我自会料理我自己。”
历常珽:“倒无要事,之后都可以处理,你若不介意,我想在此陪你。”
“上回看过的书,还没看完……”
他和妧枝四目相对,女子像是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不禁微微勾唇笑起来。
最后什么也没说,躺去了屏风后的软榻那里。
历常珽久久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心湖泛起的涟漪迟迟未能平静。
不知道妧枝知晓他实在不愿意两人这么快分开,这才寻了个借口留她到木荷堂多待一阵,会不会引来小娘子的反感。
觉得他太粘人了?
妧枝躺下后,不多会便倦意来袭,等她意识到时,已经睡熟了过去。
醒来好似将近黄昏,她身上多了条薄薄的毛毯,在茶室里却不见历常珽的人影。
想来是有事出了去。
她走出屏风,对着屋中的镜子梳理了一下自身,然后就听到茶室房门被人敲响。
妧枝去开门,木荷堂的下人站在外面道:“妧娘子可醒了?”
“前面来了位客人,托我带话,有事想请娘子过去。”
能来木荷堂寻她的,会有谁呢?
妧枝跟着下人走到前面的内堂,不少茶桌都坐满了茶客,然而到了一张说是找她的客人的桌子前,却不见人影。
下人惊讶张望,“奇了,人呢,方才还在这里啊。”
找人的没有耐心走了,但杯盏还在,证明下人并未说谎。
妧枝往桌面上目光一扫,发现了一样被压在杯底的纸张。
她将其拿出来,上面字迹沾染了点茶渍,却不妨碍阅览,就在下人出声诧异,“怎么有张纸在此处”时,妧枝已经快速将上面的字纳入眼底。
下一刻她面色微愣,然后眸色变冷,“我去个地方。”
她对下人道:“若郡王问起,先让他去妧府一趟,就说我请他照看我阿母,若是傍晚我还未归家,就请他去报官。”
下人闻言抬头吃惊地朝妧枝看去,却见这位妧娘子二话不说便往外走了。
想起对方交代的事情,兹事体大,于是脚步一抬就急匆匆向后院位置跑去。
妧枝出了木荷堂,第一眼逡巡四方。
忽然就瞧见外面街道上,行人不多,但街角处有一道身影颇为鬼祟,看到她对上目光,很快便如无事人一样扭开头,朝着另一方向快步走开。
见妧枝不动,对方又放缓速度,似是想要她追上。
桌上留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问妧枝想不想见她弟弟妧酨,说妧酨正等着她去找他。
若是妧枝不来,过了今日,可就不一定能见到了。
妧枝登时感到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惊慌,而是愤怒。
“阿,阿姐,我腿断了,我的腿断了!”
上一世妧酨在受伤后,被大夫摸了摸骨,稍微一碰便脸上失去血色,痛得大叫。
他头上还有伤,神色十分惊惶,看人的目光满是恐惧胆怯,知晓平氏身体不好了,只能求助于妧枝,将希望寄托到她身上。
“阿姐,我好痛,救救我。”
“是不是这辈子我都不能再走路了?”
“妧酨……”
“瘸子,快看瘸子!”邻里小儿趴在墙头,看到敷了伤药从屋内出来的人影毫不客气地耻笑。
拖着一条腿走路姿势极为可笑的妧酨挥出扫帚,抛向墙头打过去。
然而什么都没碰到,反倒自己跌了一个跟头,灰尘满面,引来更大的嘲弄。
“哈哈哈哈,傻子!”
“我若是你,活着还不如死了!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