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适应。”
等钟夙的眼睛适应了光线,谢砚冰才放下手。他坐起身,把靠枕调整好,让钟夙能舒服地靠着。
“喝点水。”
杯子递到唇边。钟夙想说不要,但嗓子确实干得冒烟。他别扭地就着谢砚冰的手喝了几口。
“咳、咳咳——”
“慢点喝。”
水温正好,不烫不凉。钟夙小口小口啜着,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
晨光勾勒出谢砚冰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直,下颌线条利落,有种禁欲的美感。不像傅亦琛的张扬,他的气质更内敛,像覆雪的山巅,遥远而孤寂。
可是现在,这座雪山正耐心地喂他喝水,专注得像在进行什么神圣仪式。
手很稳,一滴都没洒。等他喝够了,还贴心地用纸巾擦掉唇边的水渍。
“还要吗?”
钟夙摇头。
谢砚冰放下水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湿巾。
“我给你擦擦脸。”
“不用——”
话没说完,湿巾已经贴上了他的脸。钟夙想躲,但一只手扶住了他的后颈。
“别动。”
从额头滑到脸颊,擦去汗水和泪痕。
每一下都很轻,也很仔细,连耳后都没放过。钟夙被迫仰着头,蓝目在晨光下呈现出玻璃般的透明质感。
手背上的留置针因为刚才在被子里的折腾,已经歪了,渗出一点血珠,针眼处微微肿起。
谢砚冰拔掉了针头,用棉球压住针眼。动作很稳,几乎没有感觉。
“按着。”
钟夙乖乖用另一只手按住棉球。
谢砚冰转身离开,很快端着冒着热气的粥回来。
“吃点东西垫一垫再吃药。”
“我自己来。”钟夙伸手去接,但谢砚冰没有松手。
“手还在抖,继续按着。”
钟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确实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高烧抽走了他的力气。
“那也不用你喂。”
“为什么?”
谢砚冰的表情是真的不解,仿佛喂他吃粥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
钟夙被问住了。按照剧本,恶毒炮灰面对谢砚冰应该愤恨又嫉妒,无理取闹。可他现在……
算了。反正任务进度都倒退了,多演这一出也没什么意义。
“张嘴。”
勺子还停在唇边,谢砚冰的耐心像用不完。
粥熬得绵密,米粒化成糊,百合片晶莹剔透,莲子白胖饱满,养生局标配。
钟夙盯着那勺粥看了两秒,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温热的流食滑过喉咙,百合的清香混着米香,但是……
“苦。”
钟夙皱起眉,舌尖上莲子的苦味挥之不去。他最讨厌苦的东西了,从小到大都是。
“莲子去火。”
谢砚冰解释着,又舀起一勺。
“不吃了。”
钟夙把头扭到一边。
其实苦味并不重,甚至带着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