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狡辩,刚才你一口一个贩卖私盐,还危言耸听,什么反心必生,压迫百姓,我们伊陵郡朗朗乾坤,政清人和,何来什么私盐盛行!你这不是造谣是什么!”
听他说了这一长串,长君突然辨认出这声音。
方才在楼梯那里,就是这人说了句“跟盐沾边的人物,面子能不大吗”。
长君的目光在他和裴照野之间打了个来回。
此人分明知道这山主干的什么勾当,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话啊!
那瘦高男子说完也瞧了眼倚着凭几的裴照野。
虽说传闻早就说过这位山主是极年轻的,但亲眼见到,还是让他有些讶异。
能攀上这等人物的机会不多。
顺手替他扫清一个不长眼的女子,卖个小小人情,举手之劳的事。
一屋子的人各有心思。
唯有骊珠,既不知晓裴照野的身份,也不知眼前这几人是想攀附裴照野。
她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愤然道:
“私盐盛行又不是我说的!怎么只说我造谣,不说他造谣?”
瘦高男子暗暗冷哼,无知女子,还不明白状况呢。
“我们没听见旁人说,就听见你在说了!”
骊珠被对方这副无赖模样气得七窍生烟,简直想扑过去抓烂他的脸!
她有心争辩,可转念一想,以她和裴照野现在的处境,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为好,不要与人起冲突。
骊珠的气焰顿时熄了七八分,只咬着后槽牙,窝窝囊囊道:
“……那就算我说的,我道歉行了吧。”
“道歉?恐怕事情没那么简……”
“道什么歉,说的都是实话。”
裴照野好整以暇,瞧着骤然愣住的几人,坦然笑道:
“咱们伊陵乃至鹤州,可不就是私盐盛行?”
瘦高男子:“……”
这位山主几个意思?
忽而间,一只手臂从骊珠后腰绕过,男子手掌宽大,落在她腰窝处,轻易便可覆住她半边腰身。
稍一用力,满脸讶色的骊珠撞入他炽热怀中。
她抬眸,看向他笑意戏谑的侧脸。
“不仅私盐盛行,最重要的是,私盐盛行的下一步就是官商勾结,暗中输送,贪污贿赂,无法无天,这些运贩私盐的贼人,做的简直就是动摇国本的勾当,有什么不能说的?”
骊珠在他怀中点头。
没错没错。
全是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
对面的几人面面相觑。
这……玩他们呢?
压根就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女子跑到盐枭面前正义直言,两人一唱一和,这山主吃饱了撑的,跟这女子玩儿情。趣呢!
隔间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
“我就说你们多事,打扰了人家裴山主的兴致,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赶紧跟裴山主赔个罪再回来。”
裴照野垂眸看着杯中酒液。
赵维真果然也在这里。
骊珠闻言,眼睫微颤,从他怀里抽身坐直。
这些人竟然认识他?
那他们方才,为何要突然向她发难?
是想替谁出气?
骊珠望向身旁男子的眸色微变。
这几人有机灵的,已经从隔间取了酒壶耳杯,讪笑着,朝裴照野躬身敬酒。
他也没推辞,微微笑着饮了酒,又对隔壁道:
“郡丞言重了,今日不巧,占了郡丞平日的席位,本该是我来向您赔罪才是。”
赵维真:“这是哪里的话,先来后到,哪儿有占不占的,山主自便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