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宥慈拿来了果篮,张谦连忙站起来给大家削苹果。
赵宥慈看出他脸色不好,笑着接过:“我来吧,你看看你,不照顾好自己,以后怎么照顾谢桐呢?”她的笑意淡了下去:“毕竟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薄祁言也站起身,拉着他坐下,拍了拍他的背。
谢桐眼睛盯着手中削的完美的苹果,余光却也在打量赵宥慈。
五年间,她的长相并没有太大变化,鹅蛋脸,五官温润柔和,微微上挑的双眼皮,长而细的眉,细长圆润的小鼻尖,像是夜晚浅淡又微凉的月光,很纤细的柔美,整个人气质却好似经过时间的沉淀,不同以前要强出挑,反而温和间带着一股疲惫。
但她还记得,那年e国冬天,赵宥慈忍着泪水找她借钱,那时候的小姑娘,整个人一股子韧劲,眼圈通红,梗着脖子,绝不低头。
异国他乡,别人都是带着钱来镀金,唯有这位小学妹和她境遇有些相似,家里没钱,出国读书全靠自己,赵宥慈甚至比她更苦,从前碰上她,不是在练琴就是在做家教。
赵宥慈把苹果切成小半递给谢桐,看她被病痛折磨成这幅模样,心里闷闷的:
“转到h市医生怎么说?”
谢桐声音低下去:“做手术呗,一条烂命,害得大家这么折腾,尤其是张谦。。。”
谢桐没有接着说下去,赵宥慈连忙岔开话题,引着她聊了一些开心的。
病人需要多休息,没多久,张谦执意请大家吃饭。
饭桌上,张谦低着头,向每一个人敬酒,气氛变得沉重起来,饶是从不喝酒的赵宥慈,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低头闷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张谦借着酒劲,深深鞠了一躬,艰难开口:
“首先,我替谢桐感谢各位千里迢迢来看望她。这次转到h市,是最后的希望了。过段时间,专家会给谢桐会诊手术,医疗费高昂。。。我们家里已经把所有家产变卖了,现在这个无底洞,也没人愿意填。。。如果不是到了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开这个口。。。”
张谦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却掩面痛苦起来,在场的人都很揪心。
薄祁言上前扶住他,轻声安慰了几句。
赵宥慈先前已经把所有钱都借给谢桐了,可现在,她还是痛恨自己的无力。
她在世上已经没什么牵挂,谢桐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了。
一直到了凌晨一点,大家才陆续散去,赵宥慈留在最后,单独给张谦要了银行卡号。
张谦连忙推拒,先前赵宥慈已经出了许多力,他不是不知道,她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多钱。
“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赵宥慈又安慰了他几句。
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已经很晚了,路上空落落的,没有什么人声。
来之前,陈楚年说让她叫他来接她,她心里有些纠结,她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是大概是因为喝了一些酒,晕乎乎的,连路都走不明白。
正当她想拨通电话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只大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肘。
“宥慈,我送送你?”
薄祁言竟然还没离开。
男人身材高大,夜间微凉,他披了一件剪裁得体的风衣,衬得整个人儒雅清俊,举止间自带风度。
赵宥慈还没回应,道路尽头的黑暗中忽然亮起车灯。
一阵晚风吹来,赵宥慈打了个冷战,下意识退后一步,避开薄祁言的手。
“小慈。”
熟悉的声音。
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她了?她脑子晕乎乎的,一瞬间有些鼻酸,忍不住回头。
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扯进一个怀抱,明明声音温柔,力道却是用足了,她的鼻尖狠狠磕在男人胸膛,一股草木香味充满鼻腔,心上似乎突然豁了一个口子,回忆随着大风灌进来,凉飕飕的疼痛。
陈楚年用黑色风衣裹住她,连头带身子单手禁锢在怀里,语气宠溺:
“不是说了我会来接你吗,一点也不乖。”
薄祁言眸色颤动,抬眼,措不及防对上一双凉薄冰冷的眼,见他看过来,防守似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