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警报声划破了病房的寂静。
陈明哲站在门口,看着感染科的同事们围在方临珊病床前忙碌的身影,手中的保温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滚烫的中药洒了一地,苦涩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却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体温三十八度九,白细胞计数一点二,降钙素原明显升高。”感染科主任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展成败血症的。”
男人一听,指尖深深的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三天前还只是局部红肿的伤口,现在已经蔓延成大片触目惊心的紫红色,像一朵邪恶的花在方临珊的右手上绽放。
“陈医生”护士欲言又止地递上新的检查报告。
他机械地接过,纸页在手中簌簌作响。crp数值高得吓人,血培养已经送检,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多重耐药菌感染的前兆。
“已经换了更强效的抗生素。”说这句话的,是感染科一个年轻的医生:“实在不行的话,就得放弃右手保命了。”
“谢……谢谢……”这个回应,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人家说什么,他好像也没听太清楚。
总之,当人群散去,他终于能靠近病床时,整个人都有点茫然。
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看着恋人潮红的脸色,急促的呼吸,抬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没受伤的左手,却被那滚烫的温度灼得心头一颤。
“临珊”他轻声唤道,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但方临珊并没有回应,只是在昏沉中不安地微动。干裂的嘴唇都已经起皮了,时不时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明哲俯身去听,却在听清的时候愣住了——“顺铂剂量要减百分之十五肾毒性”
因为,这个女人在高烧中念叨的,竟是他的化疗方案。
这不,他的视线突然模糊了,看见床头柜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用药时间和不良反应。
那是方临珊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没忘记记录的数据。最新一页还写着:“若白细胞低于一点零,立即停用第三周期药物。”
“临珊……怎么办,怎么办……”他哽咽着,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拼命救我,我却救不了你。”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点开始敲打玻璃。男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只有偶尔滚落的泪水证明他还活着,那些温热的液体渗进方临珊的指缝,又很快被她灼热的体温蒸。
护士来换药的时候,陈明哲执意要亲自操作。
可当他揭开纱布,露出下面溃烂的伤口时,胃部一阵痉挛——曾经精心缝合的切口已经裂开,泛黄的坏死组织间,隐约可见钢板的反光。
“疼”方临珊在昏睡中无意识地呻吟着。
以至于,他拿着镊子想起了四天前,他也是这样,为她缝合每一寸皮肤、固定每一块碎骨。而现在,那些努力正在被细菌一点点吞噬。
“坚持一下,临珊坚持一下好吗?”陈明哲的声音几近破碎,清创的手却稳的可怕:“我的临珊最怕疼了对不对,可是我没办法呀,我没办法”
他这么说着,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滴,手中的镊子却精准的夹起一块坏死的组织。
酒精棉球擦过伤口边缘时,方临珊的身体猛地一颤,无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温柔而坚定地按住。
“很快就好了,很快”他低声哄着,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可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陈医生,培养结果出来了。”护士小声递过报告,“是rsa(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
闻言,男人的手顿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这种级细菌对绝大多数的抗生素都有耐药性
“按感染科同事给的建议,用万古霉素吧。”他的声音又沙哑又无奈:“每两个小时检测一次血药浓度。”
就这样,当针头刺入方临珊已经布满淤青的血管时,她在昏沉中出一声呜咽。
陈明哲立刻俯身,额头抵住她的,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一个滚烫,一个颤抖。
下一秒,一滴泪砸在临珊的眼皮上。陈明哲这才现自己哭了,那些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滴落,和她的汗水混在一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哽咽着,嘴唇颤抖着贴上她滚烫的额头:“我知道,都是因为我那天让你担心了,所以你才会心不在焉的。”
正在这时,监护仪的警报突然响起,方临珊的体温又攀升到了三十九度八。
陈明哲条件反射般的弹起身,动作太急导致眼前一阵黑。
他扶住床栏稳住身体,却看见她在高热中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受伤的右手微微抽搐,像只折翼的鸟。
护士匆忙赶来调整点滴,他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想起一个月前,这双手还能在咖啡馆的钢琴上流畅的弹奏《梦中的婚礼》,现在却只能无力地瘫在病床上,任由各种针管刺入。
“陈医生”护士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袖口——那是他刚才咬破自己嘴唇时留下的痕迹:“要不要再多加点退烧药?”
闻言,陈明哲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她望着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也下着这样的雨。
那天方临珊把伞全倾斜向他,自己却淋湿了半边身子,梢滴着水的样子像株倔强的小树。
而现在,他看着这个小女人,带着像是祈求怜悯一样的眼神,沉浸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久久无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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