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入喉的瞬间,周成煜感觉有冰线顺着喉咙滑入胃里。窗外,检测仪的红灯突然熄灭,持仪器的人困惑地拍了拍机器。
"记住你们的身份,"周成业最后叮嘱道,"我们是来自湖南的普通军属,父亲是烈士,母亲病逝。"他顿了顿,"特别是你,阿煜,别再让玩具自己动了。"
吉普车带领他们穿过三道戒备森严的铁门。当最后一道门打开时,周成煜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地下空间里,数十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操作各种古怪设备。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平台上悬浮着的一个金属球体,表面不断浮现出类似他们衣服里金属片上的纹路。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迎上来,笑容和煦却未达眼底:"欢迎来到局特别研究所。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在周成煜的铁皮坦克上多停留了一秒,"对了,你们可以叫我杨教授。"
周小小敏锐地注意到,杨教授白大褂的袖口内侧,绣着那个熟悉的三角形标记。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当杨教授转身带路时,她分明看见他的影子在灯光下分裂成了三个。
杨教授带着三人穿过嗡嗡作响的实验区,周成煜的铁皮坦克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金属球体表面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整个大厅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有趣。"杨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你们的能力比档案记载的还要强。"他拍了拍手,四周的白大褂们突然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三人。
周成业猛地将弟妹护在身后,子弹壳哨子滑落唇间。尖锐的哨音炸响,所有枪管瞬间扭曲变形。周小小天蓝色的衬衫无风自动,梢泛起冰蓝色光晕,整个大厅的温度骤降。
"哥,他们不是要研究我们。"周小小声音颤抖,"他们是想要——"
"剥离我们的能力。"周成业瞳孔已完全变成金色。墙壁上的金属纹路开始流动,汇聚到他脚下。杨教授的影子突然实体化,三个漆黑的人形扑来。
周成煜终于松开了紧抱的铁皮坦克。坦克落地瞬间变形重组,化作一尊巨大的钢铁守卫。男孩眼中电光闪烁:"姐说过,不能在人前显露能力。"他稚嫩的声音在机械轰鸣中格外清晰,"但你们,根本不是人吧?"
金属球体突然爆裂,无数碎片悬浮空中。周小小认出那些都是和他们衣服里一样的金属片,上面刻着的原来是封印符文。随着符文破碎,三人体内的力量彻底苏醒。
当增援部队冲进大厅时,只看到满地昏迷的研究员。杨教授的金丝眼镜碎在地上,镜片上爬满冰晶。中央平台上用融化的金属烙着一行字:
"我们回家了。"
一个月后,南方小村的晒谷场上,王婶眯眼望着老槐树下的三个身影。周小小还是穿着天蓝色衬衫,周成煜的铁皮坦克在阳光下闪闪亮。周成业吹响子弹壳哨子,惊起一树桂花。
树梢上,三只白猫头鹰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它们的瞳孔里,倒映着三人身上淡淡的光晕——那是回家的路标,也是守护的誓言。
桂花飘落的季节,村里人现老槐树下的石桌上总是会出现新鲜的野果和山货。王婶清晨去溪边洗衣时,常能看见周小小的天蓝色衣角在竹林间一闪而过。
"那三个孩子啊,"王婶对好奇的村民说,"他们是咱们村的守护神。"她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怀里锈迹斑斑的铁皮坦克——这是周成煜悄悄放在她门前的礼物,炮管上还沾着晨露。
深秋的某个午夜,村东水库突然决堤。洪水咆哮着冲向村落时,三道身影出现在堤坝上。周成业的哨音刺破雨幕,扭曲的钢筋如活物般交织成网;周小小张开双臂,暴涨的溪流在距离村口十米处骤然冻结;周成煜站在最高处,他的铁皮坦克已化作三米高的钢铁巨人,用身躯堵住了最大的缺口。
黎明时分,精疲力竭的三兄妹靠坐在老槐树下。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他们现树洞里整整齐齐码着村民们偷偷送来的礼物:一罐辣酱、几双千层底布鞋、甚至还有台崭新的海鸥相机。
周成业摩挲着弟弟送的子弹壳哨子,忽然笑了:"记得我说过要教你打靶吗?"他指向远处山崖,"现在要打的是更重要的目标。"
悬崖上,几个穿中山装的人正慌乱地收拾仪器。周小小眯起眼睛,看清了他们袖口的三角形标记。周成煜的钢铁守卫出沉闷的轰鸣,炮管缓缓抬起。
"这一次,"天蓝色衬衫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周小小的瞳孔泛起冰蓝光芒,"我们不会逃了。"
老槐树的年轮里,三只白猫头鹰的羽毛无风自动。它们守护的这个村庄,终于成为了流浪者们真正的家。而在更远的山路上,更多怀揣特殊能力的流浪者,正循着桂花香而来。
冬至那天,村里来了个背着帆布包的青年。他站在老槐树下,指尖跳跃着和周小小一样的冰蓝色光晕。"我找周成业,"他的声音轻得像风,"他们说,这里收留像我们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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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小从晒着的辣酱坛子后探出头,天蓝色衬衫上沾着新腌的辣椒籽。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吹了声口哨——那调子和大哥的子弹壳哨音一模一样。
村口的石板路上,越来越多的陌生人出现了。有个姑娘手腕上缠着会开花的藤蔓,还有个少年肩头停着机械鸟。他们安静地站在飘落的桂花里,眼神既警惕又期待。
周成煜从铁皮坦克里钻出来,炮管上挂着欢迎的小旗子。"姐,"他扯了扯周小小的衣角,"要不要把大哥叫回来?"
后山的防空洞已被改造成明亮的居所。周小小领着新来的人们穿过挂满辣椒串的走廊,指着墙上的老照片:"这是我们的规矩——能力用来守护,而不是伤害。"照片里,三兄妹站在老槐树下,笑得那么明亮。
当夜,周成业终于从边境回来。他风尘仆仆的军装口袋里,装着十几封皱巴巴的信——都是各地流落的特殊能力者写来的求助信。推开家门时,他看见一屋子陌生的年轻人正跟着弟弟学包饺子,周小小在教那个会开花的姑娘腌辣酱。
"哥,"周小小把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我们建了个学校。"她的眼睛在煤油灯下闪闪亮,"教他们怎么控制能力,怎么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窗外,三只白猫头鹰落在晾衣绳上。月光照亮院子里新立的木牌,上面是周成煜用铁皮坦克的炮管烙的字:
"归途之家——迷路的孩子,这里有点心与热茶。"
周成业摸了摸胸口的子弹壳哨子,突然明白这才是弟弟当年真正送给他的礼物——不是哨音,而是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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