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里映着街旁的红灯笼。车到站时,正赶上小学放学,孩子们举着糖葫芦跑过,红艳艳的糖衣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极了那年公海上的北斗星。
周小小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两颗野山楂,递一颗给哥哥。酸甜的滋味漫过舌尖时,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晕过去的夜晚,想起新加坡的凤凰花落满船,想起旧金山港的晨光铺成金色的路。
原来所有的跋涉,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站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看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暮色渐深时,故宫的角楼亮起了灯。周小小锁好展厅的门,转身看见周成业正对着那批青铜器拍照。“给谁?”她问。
“给林先生寄去,”他晃了晃相机,“让他看看,这些东西真的回家了。”
晚风穿过朱红的宫墙,带来远处胡同里的叫卖声。周小小抬头望向星空,北斗星依旧明亮,只是这一次,它照着的是真正的故乡。
又是一年春深,故宫的海棠开得如云似霞。周小小正在展厅里核对新入藏的文献,忽然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招呼声——陆编辑拄着拐杖站在晨光里,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青年。
“陈先生!”周小小快步迎上去,眼眶瞬间热了。老人比信里的照片消瘦些,鬓角全白了,可眼神依旧清亮,像当年香港报馆阁楼里的灯光。
“来看看老朋友。”陆编辑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扫过展柜里的青铜器,突然红了眼眶,“沈先生要是能看见这光景,该多好。”
青年是陆编辑的孙子,正举着相机拍摄说明牌上的名字。“爷爷总说,这些名字背后藏着最亮的光。”他笑着递给周小小一张照片,“这是新加坡的林先生托我带来的,他种的凤凰木开花了,说像你们当年埋的山楂树。”
照片里的凤凰木红得炽烈,树下立着块小木牌,刻着“勿忘来路”四个字。周小小忽然想起那本笔记本,转身从办公室取来,轻轻放在陆编辑面前。
“您看,”她翻开泛黄的纸页,“我们一直记着呢。”
陆编辑的手指抚过沈教授的眼镜素描,忽然指着角落一行小字:“这是……”那是周小小当年偷偷写的,“愿如星火,照亮归途”。
那天傍晚,周成业带着档案馆的新现匆匆赶回。一卷泛黄的电报底稿在展台上铺开,是沈教授牺牲前出的最后讯息,字迹被血水晕开,却依旧能辨认出末尾的话:“文物已妥,后继有人。”
“档案馆说,这是当年截获的密电,一直没找到对应线索。”周成业的声音有些颤,“今天核对路线图才现,报地点就在西郊那座小院。”
暮色漫进展厅时,周小小忽然想去看看那株山楂树。三人穿过宫墙,走到神武门外的路边,当年那株野树已长得粗壮,枝头缀满青涩的果实。
“埋在这里吧。”陆编辑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个小铁盒,里面是周伯临终前托人捎来的山楂籽,“他总说,等你们安定了,要把念想种在故土上。”
周成业挖坑时,周小小蹲在树下整理那本笔记本。陆编辑的孙子忽然指着最后一页的山楂树问:“这树上怎么画了好多小星星?”
“因为每颗星星,都是守护过它们的人呀。”周小小笑着说,指尖拂过纸页上的光斑——那是多年来阳光透过树叶,在笔记本上留下的印记,像无数双温柔的眼睛。
陆编辑要回香港那天,周小小去站台送行。老人塞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船票,是当年“翡翠号”的客票存根,背面有沈教授的字迹:“此路虽远,终有回甘。”
火车开动时,周小小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夜晚,沈教授在甲板上说的话。她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忽然明白所谓“回甘”,从来不是某一刻的抵达,而是无数人用脚步丈量过的长路,是此刻铁轨延伸的方向,是孩子们在展厅里好奇的提问,是陆编辑孙子镜头里越来越清晰的山河。
回到故宫时,暮色正浓。周成业在展厅门口等她,手里举着颗刚摘的山楂果。“尝尝?”他笑着递过来,“比当年上海弄堂里的甜。”
酸甜的滋味漫过舌尖时,周小小抬头望向星空。北斗星依旧明亮,而人间的灯火,早已比星光更稠密温暖。展厅里的青铜器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像在轻声诉说:所有跋涉过的路,都成了回家的方向。
数年后的一个重阳节,故宫举办了一场特殊的展览。展厅入口处立着面照片墙,沈教授的眼镜、陆编辑的鸭舌帽、林先生的长衫、周伯的药杵……那些曾出现在笔记本上的物件,都被一一陈列,旁边标注着它们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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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小站在照片墙前,看着一群小学生围着陆编辑孙子拍摄的凤凰木照片叽叽喳喳。带队老师正指着“勿忘来路”的木牌讲解,声音清亮:“这些树和人,都在告诉我们,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周成业从身后走来,手里拿着份刚印好的名录:“各地档案馆汇总的名单终于齐了,当年参与护送文物的一百七十三个人,都记在上面了。”名录的扉页印着那批青铜器的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献给所有未及见证黎明的人。”
展厅尽头,一个头花白的老者正对着电报底稿落泪。他是沈教授的学生,当年负责传递密电,如今专程从海外回来。“先生总说,等文物展出了,要带我们去看山楂树。”老者握住周小小的手,掌心的温度像极了沈教授当年帮她别袖口时的触感。
傍晚闭馆时,周小小在展厅角落现个熟悉的身影——是当年那个举着放大镜看饕餮纹的男孩,如今已是考古系的大学生。“周老师,”他笑着递过一张素描,“这是我画的山楂树,想挂在展厅里。”
素描上的山楂树缀满红果,枝头停着只小鸟,翅膀上写着“回家”两个字。周小小忽然想起那本笔记本,转身去办公室取来,轻轻放在男孩手里:“这个给你吧,比我的故事更完整。”
男孩翻开笔记本时,夕阳正透过窗棂,在最后一页的山楂树上投下金辉。那些画着星星的地方,忽然像真的亮了起来,和展柜里青铜器反射的光交相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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