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雅走到落月阁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停住脚步。
不知用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对待曾一起共担生死,共闯危难的好友。
人这一生,能结交到知己本就是一生之幸。
她曾得到了,为了仇恨,选择放手。
愧疚吗?她不敢问自己。
只知道那么多灵魂背负在背上,她如将整个贡山放在背上,背着的那些人命,让她无法再次上路。
要么死,要么通过仇恨,移开这背负不动的重担。
她的人生中从来没人教过她“放下”。
她杀了姑姑的爱人。
举起的手停在半空,想叩门,手腕万斤重。
不知站了多久,门忽而打开,凤药见她在门口一愣,随即笑了。
笑容如山泉一样清澈,映得图雅感觉自己一身污浊。
她不知自己有没有将惭愧藏好,正不知说什么。
凤药道,“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寻你。”
“从溪今天要离京,我想告诉你一声。”
图雅愣愣的,心头浮起又酸又苦的滋味。
“他这一走,恐怕再回来不知何时了。”
凤药眼中尽是理解,轻拍下她的肩头,“你自己看着办。”
图雅如踩在棉花上,她告诉自己,断都断了,不要去看他了吧。
可是脚步却不听使唤,向着宫外走。
“只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她答应李仁愿意嫁他,李仁给她一块随时进出宫禁的腰牌。
图雅走了几步,突然疯似的冲向宫门。
跑得快如疾风。
凤药判断的没错,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不愿李仁娶图雅。
图雅不合适李仁,若李仁还想继续宏图大业,必得找能增添助力的妻子,就如他父亲李瑕从前做的那样。
她去仁和殿对李仁道,“随我出去一趟。”
李仁不明所以,但因信任,也不多问,跟着凤药出了宫。
他们骑马向着北部驰去。
在离送别专用的芳草厅还有段距离时,凤药停下,跳下马,带着李仁步行一小段距离。
在一人高的枯草丛中站定。
她一句话也不多说,李仁已看到眼前的一幕。
图雅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来送从溪。
她故意躲起来,在徐忠徐乾与从溪告别离开后,她突然现身叫住从溪。
从溪一腔怨意,见到图雅却不出来。
只是板着脸,高高在上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