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不过什么?你但说无妨。”
周临:“因着语言中的烛影斧声,下官特意观察过礼亲王,也进行过卜算,以往月令生扶和赤矢命相互制衡的平衡已经变得不稳定,赤矢命开始有占据上风的趋势,昨晚下官又测了一次,礼亲王的月令生扶急转直下,怕是……要不好了。”
天家之人因着沾染着紫气的缘故最不好测命理命格,可一旦紫气衰弱,那就容易测多了。
周临临时起卦都能卜测到礼亲王情况不佳,可见他的紫气已经衰弱到了何种地步。
沈渊:“这件事也要保密。”
周临:“是,下官明白。”
周临走后,沈渊仍旧坐在桌边,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南星。”
沈渊片刻后叫了一声,守在外面的南星走进来。
“王爷。”
沈渊:“一会你去柜台打包一份知时茶让人送到四皇子府去。四皇子一向节俭,你让人转告他,若是需要上好的茶具就跟我说,我能帮的,绝不吝啬。”
南星:“是。”
很快南星让伙计打包好了知时茶。
这知时茶是一种很特别的四季茶,倒不是味道有多好,最有意思之处在于这种茶的生长特性。
它有四种颜色阶段,从萌芽开始,先到柳黄色,然后是湘妃色,接着是枫叶红,最后成熟时是石青色。
最奇特的是它的颜色并非循序渐进的过度变化,而是一夜之间完成转变,且分别在四个精准的时间点:春分、夏至、秋分、冬至。
昨天还是枫叶红,经过一个晚上到次日冬至,清早去看就是石青色。且一定是在这四个日子,从没有早一天或者晚一天,看到茶叶的颜色变了就知道是什么日子了。因此这种茶叶才叫知时茶,该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颜色。
沈昭看到知时茶就知道裴靖安跟他想到一块去了——现在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不过两日,礼亲王马场坠马的消息传了开来。
据说最近两日礼亲王心情郁郁,刚好马场新得了两匹骏马,他就决定去马场骑一圈。
马场的驯马师还特意劝说过礼亲王,这新到的烈马还没完全驯服,骑上去不安全,让礼亲王换好驾驭的马骑。
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能证明是礼亲王不顾劝阻,执意要骑上还没驯服的烈马,非说要亲自驯服。结果就被烈马甩了下来,受了重伤。
死是没死,但因为伤了腰椎,这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被人照顾,脖子以下动弹不得,真还不如死了好受!
燕王听到这件事后赐了一些金银器物以作安慰,又安排了一位太医照料。
礼亲王醒过来后坚持称是马有问题,他又不是不会驯马,不是没驯过马,自然分得清马儿到底是是真的野性难驯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礼亲王这样言之凿凿,燕王就让京兆尹调查此事。
京兆尹连升这会正坐在书房看书,门房禀报礼王府的人来问案情进展。
连升皱眉,这两天礼王天天打发人来问,一天恨不得问八回。
连升没好气地说:“下次礼王府再来人就说我不在!”
门房应声退下。
旁边的副手说:“大人是不打算好好调查这件事了?”
连升哼了一声“调查?我怎么调查?巫炎族的预言你是不知道吗?连陛下都忌惮着礼亲王谋反,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如何,现在礼亲王这样是绝对不可能造反了,若真是有人故意害礼亲王,那陛下高兴都得来不及!而且陛下若是真有心捉拿凶手定罪惩戒,涉及到皇亲的案子也该交给廷尉司而不是我。陛下把这件事交给我就是没想要真心调查。那我又何必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副手:“可是这样就没法跟礼亲王交代啊!”
连升无语,“你是不是傻?谁会为了一个已经彻底失势没有前途可言还遭受陛下厌弃的王爷去得罪陛下?”
“大人说的是,而且这件事是不是……”副手指了指天上,“动的手,也说不定。伤人需要动机,没有什么比预言更值得成为动机的。”
连升:“反正这趟浑水咱们能躲就躲,不搀和就是了。”
在这个时候礼亲王出这种事,说句凉薄的话,确实没有多少人为礼亲王伤心。
本身礼亲王人缘就不好,性情残暴,视人命如草芥,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人杀了沈昭的外公一家。还是皇子时他只顾着在先皇面前装模作样,对兄弟一向心狠手辣。别说旁人,就是他府上的姬妾都觉得高兴。
礼亲王还活着,自然每个月就还能领取俸禄,她们的月例银子就少不了,起码得生活质量还能得到保障。而且还不会被礼亲王动辄打骂,也不用再满足礼亲王的变态嗜好。王妃又是个性子温柔好相处的,往后就可以在王府里舒坦过日子了。
当然大多数人都不觉得这是意外,多少人都觉得这定然是陛下的手笔。
因为巫炎族的预言,陛下先下手为强了。
四皇子府后花园的假山密室内。
沈昭点燃手中的香拜了三拜后插进香炉内。
“外祖父、外祖母,母亲,小姨,我已经报仇了。那狗东西虽然还活着,但他生不如死,等他受个十几年的磋磨,我再送他下去亲自给你们认罪道歉。”
……
因为预言带来的波涛暗涌又好似因为礼亲王的“意外”而稍微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
毕竟谁也不能断定语言中说的谋反之人就是礼亲王。
且因为礼亲王这时候出了这种事,反而让一部分觉得那预言所提到的造反可能根本就不是礼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