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手机屏幕的冷光刺破了卧室的黑暗。我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区号显示是本地,但我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号码。
"喂,哪位?"我的声音因睡眠被打断而略显沙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随后是一个虚弱的女声:"请问是田颖小姐吗?我是林晓梅。"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门。林晓梅,我大学室友的表妹,五年前我们曾在一次家庭聚会上见过一面。她当时刚生完二胎,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幸福。
"晓梅?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很不舒服"
"田颖我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拉扯着,"我我得了癌症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机。癌症晚期?这个年轻的生命,两个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
"你别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马上到!"我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不用了医院就在旁边"她咳嗽了几声,"田颖我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联系不上其他人只有你能帮我"
我的心沉了下去。林晓梅的父母早逝,丈夫去年因车祸去世,现在她自己又我突然意识到电话那头的绝望有多深。
"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马上来。"
"我我想把孩子们托付给你大宝岁,小宝岁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但我父母不在了丈夫家那边他们不愿意收养"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联系了所有亲戚他们都拒绝了只有你"
我的喉咙紧,一种复杂的情感在胸腔里翻腾。两个孩子?突然接手两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我的生活已经够复杂了,作为公司中层管理者,每天加班到深夜,房贷车贷压在肩上,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生活平衡
"晓梅,你先别想这么多,我们明天去医院好好谈谈,医生怎么说?有治疗方案吗?"
"没用的我已经决定了田颖求你了孩子们不能去福利院他们需要妈妈需要一个家"她的声音哽咽了,"我给他们录了视频写了信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就在床头柜的箱子里"
我沉默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我该说什么?拒绝吗?看着电话那头这个即将离世的女人,我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晓梅给我点时间考虑这太突然了"
"明天早上九点你来我家我在家等你求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电话挂断了。我站在黑暗的房间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两个孩子,一个岁,一个岁,突然成为我的责任?我的生活将彻底改变,工作、社交、个人时间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我机械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城市的夜空被灯光污染得几乎看不到星星,远处高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模糊不清。我突然想起五年前那次聚会,林晓梅穿着孕妇装,骄傲地向我们展示她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结局吧。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站在衣柜前,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整齐排列的衣服。职业装、休闲装、晚礼服每一件都代表着我的生活轨迹。现在,我需要为两个孩子腾出空间,为一种全新的生活腾出空间。
九点整,我站在林晓梅家门前。这是一栋位于老城区的两居室公寓,外墙已经有些褪色,但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正艳。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瘦小的男孩,约莫八岁的样子,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小猫。
"你是小宝?"我蹲下身,与他平视。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妈妈在家吗?"
男孩犹豫了一下,侧身让我进了门。客厅里一片狼藉,茶几上堆满了药瓶和纸巾,沙上扔着几件未叠的衣服。墙上挂着一家四口的照片,林晓梅站在中间,丈夫搂着她的肩膀,两个孩子依偎在他们身边,笑容灿烂得刺眼。
"妈妈在房间里"小宝小声说,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我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林晓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但看到我时,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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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颖你来了"她的声音比昨天更微弱了。
我走到床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纸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物品:相册、玩具、手写的信件
"这是给孩子们准备的"她咳嗽了几声,"还有我的遗嘱已经公证过了孩子们归你所有的财产房子、存款都留给孩子们"
我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床头柜才能站稳。"晓梅,你冷静点,我们慢慢说"
"没时间了"她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田颖求你了孩子们不能没有妈妈我不能让他们去福利院"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枕头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我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林晓梅,那个曾经活力四射的女孩,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躯壳和一颗绝望的母亲之心。
"我答应你"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会照顾好他们"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解脱的表情,紧握的手终于松开。"谢谢你田颖"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答应我别让他们进福利院"
"我保证"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生命正在从她体内流逝,"晓梅,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