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山站在原地,心情十分复杂。
常丽娟那嘶哑、破碎的控诉,那种绝望的情绪,让他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为了那些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的河西官员们感到愧疚。
省财政厅厅长张劲松的离奇车祸,那份语焉不详、最终以“刹车失灵”匆匆结案的报告…
被关进精神病院,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的女人…
这些都是某些利益熏心之辈的杰作。
姜云山深吸一口气,任由那浑浊的空气带着绝望的味道涌入肺腑。
他动作缓慢的走到常丽娟的身边,慢慢蹲下身子,视线尽量与她低垂的头部平行,保持着一种平视的姿态。
然后,姜云山取出了自己的证件,封面中央的国徽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可辨。
“常丽娟同志。”他打开证件,低声开口。
“你可以看清楚一些…我叫姜云山,京城联合调查组的分组组长…”
“目前…我正在负责对刘子枫的留置审查,我特意找到你,就是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调查组的工作。”
“刘子枫?”
常丽娟原本散开的瞳孔猛的一缩。
“你刚才说什么?刘子枫被你们抓起来了?”
她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准确来说,是我们掌握了刘子枫违法违纪的部分证据,现在正在对他进行审查!”姜云山解释道。
常丽娟的头微微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姜云山摊开的证件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姜云山注意到,她突然紧紧攥住了自己病号服的衣角,指节也因为用力而泛白。
沉默在狭小的病房室里蔓延,只能听到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姜云山耐心地等待着,蹲着的姿势纹丝不动。
终于,常丽娟那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
“太好了!老天有眼啊!刘…子枫!”
“现在…你可以和我好好聊聊了吗?”姜云山语气温和的轻声问道。
“就是他…刘子枫…”
常丽娟对姜云山的话恍若未闻,开始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是他指使人撞死了劲松……像碾死一只蚂蚁…”
“我去京城,跪在国纪委门口喊冤…”
说到这里,常丽娟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们…河西省纪委的那些人把我从京城带回来,然后…就送到了这里…”
她的眼神再次涣散,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恐惧的神情。
“他们说…我是疯子…妄想症…逼我吃药打针,不准任何人看我…”
“他们用电电我,逼问劲松留下的证据在哪里,我死也不会给!真疯了也不会给!”
常丽娟的语气又变得坚决起来。
“你不是疯子,常丽娟同志。”
姜云山的声音严肃而认真。
“张劲松的案子我们会一查到底…但我们现在需要证据,你明白吗?”
“证据?”
常丽娟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姜云山。
“他们搜了家…掘地三尺…烧了好多东西……可他们…永远都别想搜到…哈哈哈!”
她开始有些神经质的大笑起来。
紧接着,常丽娟的笑容骤然消失,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她猛地伸出双手,动作快得惊人,一把死死抓住了姜云山还拿着证件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