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年后,唐刃又休沐了七日,初八这日,终是要上朝的。
他动作已是极轻,却还是惊醒了床榻里的君卿。
君卿撑起半边身子,此刻初醒,他脑子不太清明,眼中还含着一盏水雾,动作却已熟练地向唐刃靠近,口中含糊道:“莫要忘了,前两日新取的裘衣。”
天还正是寒的时候,年前他便在锦衣阁定下了件貂皮裘衣,以上等紫貂皮制作而成,极为珍贵,保暖性极佳。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锦被自他上身滑落,唐刃立刻将手按在他肩膀上,待君卿躺下后,他又仔细将被角掖好,这才在君卿额间落下一吻,柔声道:“你继续睡吧,我省得。”
见此,君卿倒也不再动了,他放低了声音,淡笑道:“去吧,若是陛下不答应,你莫要与他犟,晚间回来,我在寻他法。”
“好。”
唐刃点头应下,随后又探过身来,在君卿唇上亲啄片刻,这才动身离去。
小东西就睡在床边的摇篮里,此刻天色未亮,为免将他惊醒,他便去了西边卧房穿衣洗漱。
这处卧房原本是两人的书房,与卧房之间也仅隔一道厅罢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君卿在用,可后来小崽子与他们同住一处,唐刃又免不了要早起,于是便将书房充作了临时的衣橱间,自然,仅是他个人的。
他这边很快收拾妥当离去,而君卿则是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崽子,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将他抱起,塞进自己的怀中,一同躺在床上。
他动作轻柔,小家伙睡得正香,非但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反而埋在熟悉的怀抱里睡得更香了。
贴着自家崽儿,君卿又很快睡去,不知不觉便已是天明。
而唐刃这处,开年的第一场早朝,大家心照不宣,除了恭贺的话,倒是没有拿别的事去讨皇帝不快。
散了朝后,众臣各自散去,唐刃却是留了下来,单独去见了萧怀策。
萧怀策早膳都没有来得及用,见了他,久违的不祥之感又萦绕在心头。
依他记忆,这人要是单独寻他,准没好事。
果然,唐刃张口便是:“陛下,臣此次前来,是想同陛下告个假,也好方便回乡祭祖。”
萧怀策瞪着眼睛听他胡诌,这人不是孤儿吗?哪来的祖宗?
唐刃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开口:“臣的师父尸骨尚在深山之中,他老人家毕竟养育臣多年,如今臣已娶夫生子,理当携夫郎幼子回乡祭拜。”
孩子出事后,两人便商议着要寻个合适的日子回趟安乐县。
起初孩子太小,他们也只能暂时将计划搁置在一旁,如今那小崽子也硬实了,出趟远门倒也不麻烦。
这主意是君卿给他出的,如此合乎情理,萧怀策若是拒绝,岂不是要寒了他这个“心腹之臣”的心。
果然这话一出,萧怀策私心里自然是不想同意的。
如今唐刃所训之兵已经有了起色,这么关键时刻,他这个领却要离京。
这一来一回的耽搁,少说也要两月有余。
可他若是不答应,这人犟驴般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弃,若是将人给逼急了,整不好哪日就拖家带口私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