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这些心思…只骗骗我罢…”
病榻上的人又呻吟起来,他曾经满腔的心绪被担忧压垮,无暇细问,如今质疑落在口里,却不忍多说,沉默下去,师尊仍然在呻吟:
‘尔应证道,尔应证道!’
‘我已证道了,师尊。’
四肢冰凉到了幻痛的地步,他垂下眉眼,觉泪水更如冰霜,脊背如断裂般剧痛,升阳府道种谪落的恐怖失落感仍然环绕在心头,更浓重的是绝望。
‘太阴见弃。’
这是他师徒的罪,李缘维当年体验过的种种,全都要他郗少商体会一遍,可他克制着挖心取髓般的痛苦,颤抖的唇仍在念叨着:
‘可…可纯一无罪。’
这是对阴司诸修的求饶,却也是对那冥冥之中的太阴的祈祷,他没有半点知觉,几乎要昏厥过去,心头唯有要吐血般的悲。
‘多久了?’
自师尊衍诣与衡祝的衍确结伴而出,一前一后陨落,郗少商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样天塌地陷般的痛觉了,更多时候,那些不为人知的旧事弥漫着的痛觉是轻微又屡屡不绝的,不至于让他没有希望。
半睡半醒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从升阳府中的剧痛中醒悟过来,呆滞地有了一丝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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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有些时日了。’
元商顶着眼皮沉重的疲惫感,缓缓睁开双眼,隐隐约约看见沉蒙之天,这天色是混一不明的灰,仿佛笼罩在一层灰色的薄纱之下。
‘兴许到了幽冥。’
尽管他不觉得已经被剥去了一身神通金性,还能得一丝魂魄留存,可强烈的痛觉驱使他转过身来,寻找鬼差阴判。
可身边空无一人。
周边隐约有月光流淌,乱石嶙峋,除了浓重的黑暗以外,只有月白色的砖瓦残片躺在废墟里,半死不活地凝滞着——一如他郗少商。
这一眼如同清凉至极的灵丹,驱散了凝滞在他思维中的寒冷,他如同从噩梦之中惊醒,尽管手脚依然冰冷麻,思维却以一种惊人的度复苏。
‘这是…这是何处?’
这一瞬,他从绝望的郗少商变成了修行五百年的元商真人,目光停留在那半块月白砖瓦之上,突然有了熟悉之意。
‘【太逡灵鉴】。’
他已太熟悉了,他被困在那方寸之地几十年,每一缕色彩、每一道花纹、乃至于每一道咒纹他都清清楚楚。
他的双手剧烈颤抖,已经化为月白色的瞳孔极限放大,那一道目光沿着白色砖瓦碎片滚来的痕迹一点一点向上挪,越过星星点点的白色碎片,看到了一节节或断裂、或完整的白色长阶。
元商的呼吸迅粗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胆战心惊、患得患失地抬头,视线随着月色一点一点向上爬,终于看见了一道道长短不一的玉柱,在玉柱之后还有窗棂、高檐、玄槛、檐枋…
这是一座玄殿。
尽管看起来残破不堪,古朴沧桑,可边角之处仍然恢宏大气,檐含苍天明月之高远,楹充玄庭仙家之神殊,哪怕被风雨摧残得沧桑无比,却仍然蕴含着清光,立在天间。
这就够了。
不是幽冥、不是东穆,不是这当今显世、恐怖的任何道统,不见什么满天仙神,也不见什么无尽色彩,只有一间历经沧桑的玄殿,零零散散的浮岛悬挂在天际,仿佛一切都已经被恐怖的斗法撕碎,却比任何玄天高阁让他欢喜。
元商那一身恐怖至极的神通消失不见,无所不察的灵识也不再环绕身边,他的一切的一切在冥殿中就已经被剥夺,如今四肢的触感是一种无上的奇迹——谁能做到?谁能做到让一位结璘之时神形俱灭的修士仍然保有躯体和意识?
这叫他呼吸急促,痴痴地凝望着,仿佛饮下了一汪滚烫的热酒,四肢的寒冷好像都被驱散了。
他生怕下一瞬玄殿就消失不见,目光不敢有半点转移,艰难地控制着身体,伸出手去掰脚,入手的感觉极度冰寒,他却毫不在乎,把两只不听使唤的脚转到正面,跪在殿下。
等到跪好了,他才去看倒塌在废墟里的玉匾,一左一右,一边卧在玉阶上,写的是:
‘【玄藏…殿中修仙…主】’
一边躺在门扉前,写的是:
‘【太阴阙…前待漏臣】’
这些字迹都不明显了,却无须他仔细辨认,自有一股明悟,他见了的太阴二字,红了眼睛,簌簌洒下泪来,心口一阵阵地疼,拜了三拜,这才去望高檐之下的牌匾,便见着黑漆漆的檐下有两道幽光:
“【终瀚殿】。”
元商拎起袖子,抹了抹满脸的清泪,终于有力气站起来,浑身的神通法力已经不见踪迹,他却蹒跚地到了阶前,吃力地把那楹联扶起来,挂回玉柱上。
做完这一切,他恢复的一点体力又消耗殆尽,挪回那殿前,热泪盈眶地看了几眼,磕了头,沙哑地泣道:
“我…我…”
“我已证道了!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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