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太?自负了,从未失算过,如今又该何去何从,凭空竟生出一身冷汗,心如刀绞,猛地从梦中惊醒。
忽觉怀中温软,淡淡香味袭来,定睛一看,原是姒夭倒到身上。
他瞧着她,仿若进入另一个梦境,马车驶过芦苇荡,雪般花絮游走雾中,车内也起了一层白?茫茫,有那调皮的落到姒夭睫毛上,丰臣抿唇,用手轻轻拨开。
唇角上扬,自言自语,“公主?太?美,就连这路过的野花也想一吻香泽。”
心也被柔软的丝絮拂过,从未有如此温暖时刻,想来大仇快报,唯一在?乎的人就在?身边,还有什么可?牵挂。
如今不得不承认,非常在?意这位公主?,无论前世今生有何纠葛,总之落在?手上,再不能放开。
之前有太?多?是非,每一步要仔细斟酌,偏人家胆子大,常让他无可?奈何,还好最后总有挽救的法子,这段日子人在?边境,心在?前朝,一时一刻都不曾放下心。
但也晓得在?单相思,人家压根不担心自己,在?宫中做个女官,没两天?就与周围人亲亲热热,更别?提身边还有风岚清,不觉苦笑了下,真?是头疼啊。
他心尖上的人,竟是只外面的小野猫,生得漂亮,到处乱蹭,只要有好处,任何事都能做出来。
有什么办法!此去安国,若不能把对方拴住,肯定还会出事,未过门的枕边人,听起来就不牢靠,势必先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忽地怔住,岂不是趁人之危,人家不愿意啊,哪有强迫的道理,男女之间到底不如朝堂,举国风云他都不在?乎,偏偏此节骨眼上,变成个刚翻书的学童,写个字,倒也看不懂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边境,只短暂停留,又直接往安国去。
姒夭忍不住好奇,一边啃着乌羊递来的花糕,问:“我以为你有事交代才来,怎么糊里糊涂绕了圈,干什么啊?时间紧迫呐。”
丰臣正在?温酒,看对方吃得热闹,心里也暖,“我自然有打?算,公主?只管放心,我并不是那种会耽误时间的人。”
“知道,你常有理。”
姒夭将?酒一饮而尽,裹紧狐裘,寻思不想就不想,乐得轻松,以往每一次出行,心里总有事,如今挺好,比在?丰家还惬意。
适逢阳光明媚的日子,便把帷幔都打?开,唤风岚清采路边的野花,握到手里,满脸笑意,“上卿,其实咱们相处也挺好,你越来越像我弟弟了,比亲的还亲。”
没心没肺,丰臣也不理会,闭目养神。
这边却意犹未尽,闻着花没完没了,“等涵当上楚郡守,定会妥善安置庆,我呐,就安心在?安国开铺子,如你这样的人才,肯定也不会被埋没,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简直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了,放心,我去过安国,那地方美人如云,本地有,加上异族来的,哎呀,数不胜数,我到时在?外开店,见的人也多?,一定给上卿挑个绝色佳人,你要有良心,现在?就认姐姐,以后的日子啊——”
丰臣睁开眼,打?断她的自言自语,“殿下缓过来了,精神头足得很,倒替我做起媒。”
“不是话赶话嘛。”听出对方不高兴,想着也对,毕竟丰晏阳还在?逍遥,即便太?子清继位,也不能把那老家伙怎么样,低声道:“别?气,我知道你心里有事。”
“你知道我心里的事。”丰臣起身,饶有兴致地问:“那公主?猜一猜,我现在?心里最大的事是什么。”
“少?小瞧人,咱们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呀。”手里来回摆弄着花,不施粉黛,气色却红润,被阳光一照,满脸璀璨。
“左右还不是大仇未报,你那个养父简直狠毒,不知该如何收拾他吧,但也没要紧,等到安国,以你的能力,还不得让安变成强国呀,到时再胁迫齐把人交出来,也不是难事。
丰臣不置可?否地笑,看对方那副言之凿凿的模样,简直快被逗乐。
瞧他抿唇不搭话,姒夭噘嘴,“怎么,我猜的不对,还能有什么,反正你这个人满脑子装的都是国家大事。”
丰臣点?头,“公主?说的对,我就在?琢磨此事,所以发?愁,既然晓得有仇未报,就不要给我做媒,好好开你的店吧。”
说着又闭眼,靠在?软垫上不言语。
无缘无故闹别?扭,莫名勾起姒夭的同?情心,想来对方年纪轻,压力也大,换做别?人,不过是刚入仕途的岁月,勤奋几年便能娶一房娇妻美妾,和?和?美美过日子。
可?惜偏与自己一样,生出来便套着枷锁,连着叹气。
自然想不到,对方正为自己闹心,年岁差太?大,她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何况对方还有锦绣前程,无论如何扯不到一处。
满心都是将?来的日子,安国也不错,只是偏僻些,她去过蒹葭馆,就连相国心上人的客栈都没人,可?见生意难做。
到头来还得依靠丰臣,若能给他寻到美人,再认个干妹妹之类,不也是层牢靠的关系。
主?意已打?定,又唇角弯弯。
忽听前面一阵喧哗,树叶石子打?在?马车上,噼里啪啦,她挺直身子,意识到出事,余光瞧见丰臣也醒了。
段瑞安在?外喊:“前方何人,为何拦路。”
霎时间,电光火石,刀剑声四起。
“肯定有人追来了!”姒夭把裘衣拽紧,伸手拉丰臣,“我告诉你,这种事我有经验,咱们快点?逃,趁来得及,先把后面的宝贝带上,到哪里都不好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