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得两眼泪汪汪,还好灶上的?菜汤也咕噜噜开始滚,她赶紧把大门打开,坚持了会儿,那黑烟才慢慢散开。
姒夭长出口气,扭头看小黄狗摇着?耳朵,可怜巴巴瞧自?己,才发现小家伙一直跟着?,想是闻到?肉味。
她笑嘻嘻割了一块,放到?小东西嘴边,“晚上我就少吃口吧,省出来给你,难为你能陪着?我,还可以护家呐,要是刚才没有你,真来了坏人,谁也逃不掉。”
小黄狗伸出舌头,舔一下就收回,似乎不敢相?信似地,可见多久没尝过荤腥,后来一把钓起来,咔哧咔哧跑到?外面。
夕阳西下,等候家人与?丰臣回来,姒夭已把饭摆上桌,中间热气腾腾熏着?肉,直让人垂涎。
侯丫一路蹦跳着?跑来,“哎呀,姐姐真好,从哪里弄来的?,好久没吃过肉了。”
旁边的?侯大娘给了个凌厉眼神,“死丫头,这么没见识,人家的?东西不要惦记。”
候大叔与?候苗也盘腿而坐,面向丰臣道:“一定是你们带来的?吧,天下游历,不知?还要走多远,身上带点食物好,我们这种人吃这东西有一顿没一顿,不打紧。”
丰臣接过侯丫递过来的?手巾,往身上弹着?土,经过一天劳作,素来白?净的?脸上隐约显出小麦色,愈发俊朗了,笑着?回:“还真不是我的?东西。”
姒夭一把拉过侯丫,将块肉夹到?对方碗中,“别?乱猜了,这是侯丫的?东西,我们都在白?沾光。”
“我的?——”小丫头吓住,反而不敢吃,舔着?嘴唇问:“什么意思啊?”
“别?急,听我慢慢讲,今天下午在屋里时?,突然听见院子里砰地一声,赶紧跑出去看,原来有人将这个扔进来,一边大声喊着?:肉是给侯丫的?,她知?道,然后就不见了。”
说得绘声绘色,连语气都学得像,惹一桌人仰头大笑,唯有侯丫与?侯大妈满脸铁青,相?互看了眼,蹭地蹦起来,“看着?就不好吃,你们也别?吃了,还给人家。”
立刻把到?嘴边的?肉夹出去,气势汹汹端起碗,“一口都不要吃,不要吃!”
“死丫头去哪里?天都黑了,你知?道是谁。”
“我当然知?道,爹,你也别?在这里装糊涂,都怪你!”小丫头气得跺脚,将肉吧嗒一下扔到?地上,引得外边的?小黄狗又探头瞧,她满面通红,“还不是你非要给我说亲,我才不嫁人,谁知?道那个牛大叔多大年纪,还要娶我。”
嚎啕大哭,楚楚可怜,丰臣连忙递上手巾,看情势指定有事,温善道:“别?哭啊,有话好说,无论任何委屈,家里人肯定会替你做主。”
听着?温柔软语,小丫头反而哭得更凶,怯生?生?拿来手巾,一下下抹着?眼眶。
候大叔叹口气,“丫头啊,别?哭了,在客人面前多丢脸,我也是为你好,再说什么大叔,他?也不过就比你大十来岁而已,算不上大叔吧。”
屋里吵得热闹,小狗是听不懂的?,眼见肉热乎乎散着?香,终于偷偷伸舌头舔,一把被候苗推开,低声吼:“人都还没吃,畜牲倒先想。”
顺手将肉捡起,又放回桌上,伸手拿了块放嘴里,满口留香,恨不得再偷块大的?。
扭头瞧见娘亲在哭,用袖子暗自?擦眼角,候苗砸着?嘴,也开始妹妹喊,“差不多行了,亲事也不是这两天才提,你哭死了也变不得,咱们连定金都收了。”
说的?事不关己,小丫头怒火中烧,索性冲过来,拿头撞对方的?怀,“你倒说得好,还不是为了你,为让你娶亲,便把我卖了,我看我就是捡来的?,即便是捡来,要遇到?好人家,还念我的?好呐,这么些年,家里的?活不都是我干,几岁就开始做饭,你干什么了!”
候苗被他?撞得直往后退,伸手撑住土墙,也火了,“什么叫我干什么,我还不是从小跟着?下地,难道一天躺在床上嘛,再说定亲的?事又不是我做得住,胡怨什么。”
他?俩你一言我一句,听得侯大妈更是满脸泪痕,侯大叔脸色青白?,绷得都快裂开。
姒夭总算弄明白?,原来想把小丫头卖了啊,跟着?心里也升起火,正欲插嘴,却被丰臣拽住胳膊,掏出手巾,轻轻擦她的?脸,“全是锅灰,先弄干净自?己吧,搞清楚再说,夫人。”
既见君子(九)
屋里吵得越来越厉害,又哭又闹。
候大叔气得跺脚,“统统给我住嘴,一对不孝儿女,咱们山河里哪户不是这么过的,你?们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托生在贫苦人家,谁不是妹妹先结婚,再?娶儿媳妇,村里从上到下,只有牛二家不少吃,不少穿,你?以为他缺人啊,不过看侯丫长得有几分姿色,要不还不愿意呐。”
“他不愿意才好,管他怎样,我都不去?!”
侯丫扯着自己的头发,乱七八糟像只炸毛的小动物,姒夭瞧着不妙,再?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索性伸手拉,拿手巾给对方擦泪。
“姐姐算听?明白了,知道你?的想法,不过大叔大婶肯定有难处,你?先别急,不是还有我们嘛,咱们坐下好好商量,自然有办法。”
一边伸手指向?丰臣,悄悄贴耳,“你?看这位,极有本事,放心,他总会出主意。”
说着又提高?声音,半开玩笑,“大叔,大娘,可别再?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一家为分?肉打起来呐。”
话说得俏皮,众人脸色缓和,侯大叔愈发不好意思,伸手将那袋肉又放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