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夭翻来覆去,没?料到今夜竟睡不踏实,想来想去,难道由于那一纸婚书,也?太没?见识,明知人家为何办婚礼,又何必自作多情。
何况还不是?可以逍遥的?时候,太多的?事悬而未决,上?辈子,这辈子织就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只怕稍有不慎,便要陷落。
迷迷糊糊又想起那张帛纸,从鲍夫人小?院前?的?火堆里抢出来,明明白白甘棠字迹,丰家一族都没?了,愈发紧张,睁眼安慰自己?,全是?不存在的?东西,想来这一辈子丰臣入安,欧阳老夫人,芸霁全在郑郡,肯定不会出事。
时不时又偷偷趴在横在两人之间的?枕头上?看,确定对方还活着,梦里全是?胡思乱想。
反反复复,后半夜才眯着,睁眼天已大亮。
反正她也?事可做,一天天只闲着,倒头继续睡,直到吃饭时,甘棠忍不住过来推,“姐姐再困也?要吃饱饭,别又闹肚子。”
姒夭方才打哈欠,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总算下定决心用手撑着床榻坐起,“整日都在闲坐,和躺着有何分别,还不如躺着舒服,我看今日的?饭也?不用去前?面吃了,你拿过来,放到榻桌上?吧。”
“真拿姐姐没?办法,这张嘴谁也?说不过,就连客卿都没?辙。”
“他强不过我,也?只有你信。”姒夭一边捋着头发,问:“那人怎么不见了,他如今也?是?个富贵闲人,天天勤快给谁看啊,又不上?朝。”
甘棠将帷幔扎好?,递手巾给对方擦脸,笑嘻嘻地?:“做给夫人看啊,如今客卿一天到晚只忙婚事,都快把年根忘了。”
提到过年,姒夭来了精神,总算有件事能做,“咱们别管他,还是?抓紧时间过年要紧。”
甘棠摇摇头,又开始苦口婆心,“婚姻大事才重要啊,今年过年,明年还能过,每年一次有什么特别!姐姐还是?趁天气好?,与我出去多做几?件衣服,哦对了,今日还来个人,一定要见。”
“我在安国又没?认识的?人。”姒夭叹口气,漫不经心地?回:“还是?省省吧,懒得去,虽说母亲在安国长大,但是?村里,大冬天去不得,要说想见的?——”
突然顿了顿,沉下眸子,“我如今只惦记风侍卫,不知他如何,等到开春,一定去找。”
瞧她忽地?满脸伤心,甘棠连忙安慰,“姐姐别担心风侍卫,他那样一个人,到哪不能活呀,也?许有事,过段时间就来了,开春时姐姐大婚,全天下都知道,说不定就出现了呐。”
莞尔一笑,“你看今天的?人,不也?是?为姐姐婚事特意赶来。”
“谁啊,云里雾里的?。”伸手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甜浆,抿了口,“和咱们熟吗?”
“姐姐忘了乌羊啊,客卿身边的?人。”
乌羊当时并未跟丰臣出逃,想来怕走的?人太多,惹人注目,便留在家里,刻意等了段日子才出发。
姒夭笑了笑,“他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行!咱们就去,肯定和那个鬼在一起,叨叨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着起身,迎面却见一个穿着青布夹袄之人过来,细细打量,就是?乌羊。
甘棠打趣,“哎呀,快看谁,这不是?大管家吗?许久日子不见,把咱们都忘了,我还以为你在齐国享福,如何也?到安来受苦啊。”
对面拱手施礼,以往姐妹俩在丰家借住,虽是?枕边人倒底地?位不明,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夫人,越发不敢怠慢。
“瞧姐姐说的?什么话,我这种小?人物哪里和福字哪沾边,有福也?是?托上?卿和夫人的?福。”
“天下再没?有比你会说话之人,我是?比不过的?。”顺手接过对方呈上?的?物件,问:“这是?什么?”
“小?人拿来孝敬夫人与姐姐的?东西。”
眉宇间带着一丝神秘,小?丫头好?奇,与姒夭坐在廊下,打开漆盒看,里面竟藏着一个红黄金凤鸟双连杯,做工精致,惹她不住感叹,“这可是?咱们楚人大婚时用的?啊,看这杯身上?绘的?盘绕双龙,栩栩如生,再没?有更好?的?。”
“你——去了楚。”
姒夭也?端起来,手不自觉摸着,到底来自故土,连着千丝万绪。
对方恭顺地?回:“禀告夫人,我确实曾到楚地?,从齐国出来的?时并没?直接入安,而是?绕道先去的?楚,这么说吧,我是?跟着公子涵一起入楚,这也?是?公子帮我找的?,要不就凭我啊,哪能得来。”
“兄长可好?——”姒夭提到涵,语气温情脉脉,“多谢你有心。”
“可不是?我的?心啊,上?卿早吩咐过的?事,说是?开春大婚,这些东西不能少。”满脸喜气洋洋,眉毛眼睛都快揪在一起,“哎呀,总算盼到公子大婚,我虽是?个下人,到底跟他多年,也?算了结一桩心愿,不瞒夫人说,奴一直挺操心。”
姒夭却不知该喜该忧,全是?丰臣一步接一步的?算计,那么早就料定自己?会跟到安国乡间游历,算准可以拿她做幌子,大婚还要办得天下皆知,一切在人家出齐之前?就筹谋好?,半点不差。
对面小?丫头机灵,瞧出自家公主心里不顺,立即岔开话题,“唉,大管家,刚才夫人不是?问了,公子涵在楚国如何。”
“公子回到故地?,自然如鱼得水,处处顺畅,我是?个下人,也?说不好?,总之啊,郡守让我带话给夫人,叫不必担心,哎呀!说起来差点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