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羊赶紧接茬,拽甘棠离开。
大堂案几上已摆好饭,乌羊与甘棠并不吃,只在?边上伺候,风岚清不适应,招呼他们坐下,“现在?又不像以前,家里那?么多人?,公子与夫人?又不在?,我们几个?还分什么上下呀,对不对?段侍卫。”
正在?夹菜的段瑞安打个?激灵,仿若大梦初醒,哦哦了两声。
风岚清诧异,自从早上碰见对方,那?双眼睛总是若有所思地落在?身上,她抬头,想迎着人?家讲话?,段瑞安立刻错开目光,倒有些?不好意思。
竟露出?腼腆之色,她只得端起?酒,“这段日子多亏段侍卫照顾公主,我先敬你一盏。”
对面嗯了声,也不多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半晌道?:“风侍卫去哪了,让人?担心。”清清嗓子,又别别扭扭地加了句,“主要是公主担心。”
风岚清会意,直说对不住,又将自己?是墨者之事挑明,“当时有任务,没时间讲,如?今罚酒三盏,算作赔罪。”
说着又倒酒,仰头饮下,那?英姿飒爽的模样直让段瑞安心里打鼓,昨天晚上必定自己?疯了,肯定不会是眼前人?。
他素来性子直,不爱琢磨,事情尽往简单的想,心里豁然开朗,神态举止又恢复正常,“哎,三盏如?何?够!昨日就想与你不醉不归,半天没找到人?,今天虽然是白日,但没事,咱们就喝个?够,反正客卿和夫人?还没起?呐,说不定睡到中午。”
“大白天喝酒,段御右好兴致。”
风岚清笑着,又将酒盏斟满,虽然嘴上并未答应,但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显然也没拒绝的意思。
俩人?只顾喝酒,屋里又陷入沉默,满桌菜肴一口未动,甘棠瞧着有趣,“我说两位了不起?的大侠士,若嫌弃菜味道?不好,就让膳夫换了去,省得浪费。”
段瑞安才拿起?筷子,加块鸡肉,嘴里喊着,“行了,行了,我们吃。”
恰巧风岚清也在?装模作样加菜,偏巧不巧落在?同块鸡上,两人?对视一下,又都?松开。
“哦,段御右先请。”风岚清客气。
“啊不,风侍卫吃吧。”那?边吞吞吐吐,忽地又想起?昨夜喝醉看?到的一幕,心里七上八下,实在?不似平常风风火火的作风,甘棠简直愣住,就为一口鸡,满盘子都?是呐,忍不住打趣,“我看?两位醉了吧,先不说鸡肉多的是,就算不够,小厨里还有,怎么让来让去的。”
段瑞安为掩饰窘迫,又端起?酒,寻思自己?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眼前总是浮现出?对面身穿女装的模样,若真是个?女子,哪怕一块鸡也不能和人?家抢啊,他可是个?顶天立地之人?,凭着这一顿不吃,饿上几天,也不能做丢面之事。
因而这顿饭也就吃得尤其磨蹭,耐人?寻味,甘棠惦记屋里人?,没工夫与他们耗,略吃两口菜,喝点粥,又往院内去,乌羊也索性跟上。
远远看?见门半掩着,可见人?醒了,小丫头机灵,连忙拉乌羊去端水再来,进屋见丰臣坐在?榻边,身后帷幔虚掩,被从门缝里吹进的春风一下下撕扯。
甘棠使了个?眼色,乌羊笑着近前,“客卿醒了,我们再弄些?水,好沐浴。”
笑得意味深长,丰臣蹙眉,就像自己?落到好处似的,瞅了眼铜盆,“别啰嗦,拿过来洗脸,大早上沐浴干什么。”
乌羊赶紧恭恭敬敬将铜盆奉上,瞧对面洗完脸,又递手?巾,依旧在?边上陪笑,“客卿昨晚睡得好吧,这么晚才起?。”
许是太高兴了,眉飞色舞,说来他还不是替他操心,马上要到弱冠之年,屋里连个?侍女都?没收过,风光啊,都?是面上的风光,屋里过得好不好,可是另一回事。
丰臣瞧他一脸想入非非,眸光一沉,“睡得一般。”
一般啊,怎么个?一般法。
乌羊满脑子雾水,支支吾吾,“哦,那?客卿再——睡会儿?吧,反正也闲着。”
丰臣没搭话?,扭头吩咐甘棠:“夫人?才醒,只怕还要赖床,我先去小厨弄吃的,你等着吧。”
眉眼已是带笑,乌羊见势,赶紧热辣辣接话?,“哎呀,夫人?想必很累,可要仔细伺候。”
丰臣站起?身,冲对方招招手?,他立刻听话?探头,耳边生风,“乌管家,我夫人?累不累,你比我还清楚啊。”
心里一咯噔,真是个?活冤家,自己?咋说都?不对,昨夜明明还亲昵畅谈呐!
见对方迈腿出?门,小跑跟上,不停念叨:“奴不敢,奴胡说,小厨脏,奴去就可以了,不劳烦公子啊。”
“你去,我不放心。”
乌羊一愣,“哦哟,奴晓得做错事,还请公子赎罪。”
丰臣并不真气,只想堵住外面的碎嘴,今日不过才晚起?几个?时辰,就被琢磨成这样,往后还了得,他与姒夭并未稳定,经?不得风吹草动,万一人?家害羞,或是面上下不来,好不容易迈出?一步,难道?要打退堂鼓。
快步来到小厨,直把膻夫吓一跳,那?位正做完早饭,蹲在?灶边吃剩下的白肉,瞧见主人?来了,瞬间把碗一放,想用袖口擦嘴,又觉得不妥,只偷摸拿下旁边刚晾好的手?巾,在?盆里拧干净擦脸,点头哈腰,“可是奴手?艺不精,竟劳烦客卿到脏乎乎的地方。
丰臣笑了笑,“瞧你们说的,不过油渍多,要是脏,做出?来的饭如?何?下口。”
膻夫是段瑞安随便挑的,当时着急,比在?齐国的自然差很多,还好机灵又肯学,小厨不大,收拾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