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
姒夭也做过同样的梦,梦境里分不清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在寂静的夜里,整个世界缩小到只有两个人,她感受着他的呼吸,结实的身?体,又听到原来他与她做着同一个梦,奇妙里也带着惊恐。
“能不能给我?多说些梦,想听。”
怀抱越来越紧,脸要埋在怀中,说话都怕对方听不到,他几乎压在她身?上,快将人融化。
“我?也记不大仔细,只觉得心里慌,不知你在哪里,怕我?一不小心把你弄丢,那种无力?感,再不想经?历。”
他用尽全力?抱着她,真?怕人消失般,姒夭靠在宽厚的肩膀,也不急着躲开,推了推,却也是无力?,并没有侵犯感,或是害怕对方做出不知廉耻之事,能够感觉丰臣身?体慢慢放松,只想单纯拥着她入眠而已。
方才讲难过,到底为何,总还没说明白,也罢了,事到如今也不想再追究,就这样彼此依靠,过一个温暖的夜吧。
闭上眼,也睡了去,朦朦胧胧中思绪万千,上辈子?对方到小屋找过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或许人家早认出来,她是那个抢他飞燕玉觿的女孩,因一面之缘,在大战结束之后?去瞧瞧,似乎也说得通。
无论如何都是上辈子?的烟雨,早就没有任何意义,至于?他为何阻止她入宫,又眼睁睁看自?己嫁给鲍司马,都已经?不重要。
人要往前?看,如今的日子?才要紧,这一辈子?人家并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之事,虽是表面上的交易,实际上以他的位置,就算把自?己卖了,她也没辙,又庆幸丰太宰在齐国的事告一段落,终于?不用再担心那张从火堆里找出来的纸,上面写的事会发生。
动了动身?子?,很快沉入梦乡。
却不知抱着她的人睁开眼,怀里的美人没走,老老实实待着,想着那两个十分丑陋又讨厌的枕头,以后?再不用使?了吧。
果然?乌羊是对的,自?己再饱读诗书,在男女之情上却是个傻子?,早知装着醉酒能让两人更进一步,该喝上几坛。
可惜现?在美,第二日美梦之后?又开始发愁,如何让姒夭明白,他是情之所至,而不是酒令智昏。
思来想去,那盏酒,到底该不该喝啊。
自?小学的条条框框又涌现?出来,圣贤书读的太多,全是发乎情,止乎礼,或许方才做得太过,冒犯到人家,又怕在乘人之危,一个弱女子?,虽然?平时活蹦乱跳,真?到男女对峙时,实力?悬殊,心里不愿意,想反抗也是不成的。
手不自?觉伸开,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轻轻将姒夭的头放回枕间,却不想对方哼唧几下,又腾地?倒回他怀中,贴着肩膀往上蹭,仿佛在寻舒服的地?方,直到鼻尖触上脖颈,又蹭了蹭,才停下。
睡了,这次该——睡熟了吧。
他竟满头大汗。
君子好逑(三)
第二?日艳阳高照,倒是姒夭起?得早,睁眼看丰臣的脸沐浴在金光下,离得那?么近,能看?到皮肤上细致的纹理,比刚从安国乡下出来好多了,那?时灰头土脸,一个?冬天便见了白。
倒底还是生得好啊。
心里喜悦,一点点蔓延四肢,也不知为何?,不晓得那是陷入爱恋之感,飘忽忽欲飞。
她又没喜欢过人?,尤其是男子,远远瞧见,恨不得退避三舍,在漫长又痛苦的记忆中,充满色欲熏心的贪婪目光,厌恶至极。
伸出?指尖,轻轻放在?对方额头,慢慢顺着高挺鼻梁往下延伸,直到隆起?的薄唇峰。
柔软温暖,带着微微拂过的鼻息,让她记起?昨夜的那?个?吻,说起?来也不算是个?吻吧,也不知亲到哪里,然而再多也不过半个?手?臂,却惹得人?到现在?还心惊肉跳。
如?此?明显地表达,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她是不得不要面对了,到底相信对方情谊,还是继续装傻,总要有个?决断。
以往寻思着要离开,开间铺子谋生,他对她的作用,不过是院子里夏天开的花,生根发芽的树,点缀而已,如?今却不同,要把人?家完全纳入自己?的人?生,仿佛一个?人?总在?水里潜着,突然却露出?头。
然而水面的风光也很不错,至少亮堂堂,她便和他一起?,无论对方做官还是开铺,两个?人?的日子都?不会变,还像这样每天能见着,说说话?,晚上同塌而眠。
想得面红耳赤,抿唇乐,看?对方睡得正熟,悄悄道?:“你若真心真意,大婚之后与我好好过,若还不交心,总藏着掖着,我就舍下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见。”
丰臣被他摩挲得痒,侧了侧身子,姒夭立刻将手?收回,佯装闭眼继续睡。
对方也不醒,大概是怀里一袭温柔,实在?舒服,他也不知想了多久,终于得偿所愿,多睡一会儿?又何?妨。
可急坏外面等着伺候的甘棠,不寻常啊,平时从没如?此?晚,再不叫起?来,耽搁吃饭。
小丫头果然不醒事,乌羊在?旁边挤眉弄眼,“别呀,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弄起?来,到时候挨打,我可不管。”
甘棠瞅瞅里面,又看?看?乌羊拧起?来的眉毛,似乎意识到什么,笑了笑,再不轻举妄动。
直到瞧见风岚清从院外走来,看?情形心里也有数,笑道?:“都?到这会儿?,不如?咱们先吃吧,段侍卫也来了,外面等着呐。”
“也行,只要给公子和夫人?留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