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桑渡,并不像是再?看宗主夫人,反倒更像是在看自家小辈。
改变样貌,扮成旁的人参加须弥宗的宗门大选。
也亏面?前的人想得出来!岑山月重重吐出一口气,她盯着面?前的人没?说话。
“所以,我这才邀大人见上一面。”桑渡低声道,“我听?……”她顿了顿,“我听?夫君说过,须弥宗的弟子,倘若不是参加弟子大选选出来的,便是各位长老自己瞧着喜欢,待在身边的——”
“瞧着喜欢……”岑山月哼了一声,她动了动唇,终究却也没?有说出什?么不喜欢的话,她只是抬眸看着桑渡,微微皱眉,“夫人,您好好做您的宗主夫人有何?不好?成为药修,可不是您想象中那般轻易地事?情,其中辛苦,是你想象不出来的。”
“我并不怕吃苦。”桑渡抬眸看向岑山月,她的掌心,烫得微微发红,可桑渡依旧稳稳捧着方才的那盏茶。“大人,我只怕像在春宁村时一样,出了事?,自己却没?有自保的能力,只能等人去救。”
岑山月微微皱眉,她的视线落在桑渡的掌心,眸光轻闪,声音竟是也柔和了些?,“桑渡。”她没?有再?唤夫人,而是喊了一声桑渡的名字,颇有几分语重心长道,“离魂一事?,让你有了阴影?只是这样的事?情,只是意外,你在须弥宗,身边有那样多的人护着,会出事?的概率……”
桑渡抬头?看向岑山月,她眸中的坚定竟是让小老太太的话一时有些?说不下?去,她盯着桑渡,过了好一会儿,才话音一转道,“须弥宗药修一宗的长老并不止我一个?,我性情古怪,难搞的名声在外,你为何?会想要拜我为师?”
“大人先前也说,我这样一个?徒弟,就算有天赋,那也意味着无数的麻烦。”桑渡顿了顿,她看着岑山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所以,我希望大人看在故人的份上,收下?我这个?故人之女,做自己的徒弟。”
岑山月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她瞳孔颤动,盯着桑渡,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烛火之中,两人对立而战。
岑山月抬起手,她从桑渡手中,接过了茶盏。
茶碗盖轻轻拨动着水面?的茶叶,岑山月的声音响起,“当我的徒弟,就要守我的规矩。”
听?了这话,桑渡松了一口气,她知晓,岑山月已经同?意收下?自己这个?徒弟了,脸上原先有些?凝重的情绪也散去,转而笑了起来,“都听?师父的。”
岑山月瞥了眼顺杆往上爬的桑渡,鼻腔溢出一声轻哼,可是眸光却是忍不住的柔和。
这个?孩子,和她的故友,连性子都相似。
胆大妄为,却又鬼灵精怪的,让人说不出什?么重话。
岑山月咳嗽两声,将笑意压了下?去,她抬眼看向桑渡道,“你的身份特殊,若是传扬出去,必然惹来一堆的麻烦,所以,你拜我为师的事?情,谁都不能说。”
桑渡点头?,满脸的诚恳。
“明日你就同?盛年那小子说清楚,就说你的身份在那儿,绝不会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训斥他一顿,好让那小子以后别想一出是一出。”岑山月眼眸微微瞪圆,她看着桑渡的脸,“那些?什?么改变样貌的草药,虽本身没?什?么毒性,可你这样一张脸,用多了总是不好的,日后你去我那边的时候,都用面?纱覆面?,装是个?哑巴,莫要同?见过你的人多接触。”
“我也会吩咐下?去,替你编造个?身份。”岑山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而后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免得盛逾发现,我每天都会放你回去,只是每日卯时,你都要到我那儿去,准备早课。”
“是,山月大人。”桑渡应了下?来,她看着岑山月,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是那双眼睛也会说话一般。
岑山月瞪了桑渡一眼,她摆了摆手道,“那便三日后卯时,在我院子里见。”
说着,岑山月背着手,往后头?的窗户走,传扬出去,真是这些?年的脸都丢尽了,堂堂须弥宗药修之首,她岑山月,收个?徒弟竟是要从窗户来去。
停在窗边,岑山月又转头?看向桑渡,“记得打消了盛年那小子的念头?,那小子平日不带什?么脑子,莫要让他坏了事?儿。”
岑山月离开后,桑渡坐在桌前,她的心绪尚未平复。
她不曾想过事?情会这样的顺利,岑山月我行我素,桑渡并不觉得她会因?为自己先前展露出来的丁点天赋就收自己为徒。更多的,反倒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桑镜明。
桑渡缓缓吐出一口气。
先前在春宁村时,岑山月提起过桑镜明。
那时,她便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岑山月所说的那样萍水相逢,点头?之交。
所以,桑渡方才赌了一把,她赌桑镜明同?岑山月之间的故人之情。
谢天谢地,她赌对了。
只是桑渡的眸光却是暗了暗,每每想起桑镜明,桑渡的情绪总是复杂。
外面?的声音停了一瞬,桑渡的思绪回笼,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向外面?。
取代那声音的,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桑渡有些?奇怪,“松雪吗?”
只是回应桑渡的,是男人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夫人怎么歇得这样早?反倒让外面?那群玩得没?个?正行。”
是盛逾。
难怪外头?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桑渡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岑山月已经离开了,若是叫盛逾撞上,那可真是说不清楚,自己的谋算怕是当真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