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松雪同贺若满脸苍白地站着。
盛逾刚刚出现在?视线当中,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便膝盖一软,不受控地跪了下去。
盛逾没停,只是在?经?过二人身前时步子放慢了些,“煮些驱寒的汤药。”
松雪应了是后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盛逾是让自己去煮些驱寒的汤药,照顾好桑姑娘。
松雪抬起?头,眉宇之间有淡淡的忧愁,她?看了一眼盛逾的背影,而后站起?身,拉着已经?怕得丢了魂的贺若,“你去厨房,煮些驱寒的,还有?凝神的汤药,我进去看看姑娘。”
贺若这才反应过来,她?咬着唇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探头看向屋子里的人。
叹息声卡在?喉咙里,贺若轻轻摇了摇头,低叹一声造孽,才转头去了小厨房。
而松雪,则是快步走到了桑渡的身边,她?蹲下身去,抬手将桑渡身上的斗篷紧了紧,“姑娘,我扶您进房间吧。”
只是,桑渡却像是不曾听到她的呻吟一般,垂着眼,满脸的出神。
松雪脸上的担忧更重了些,她?伸出手扶着桑渡的胳膊,想要?将人搀扶起?来。
好在?,桑渡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站起?了身,只是从始至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安静静地,任由松雪扶着她?,仿若一具任由旁人摆弄的傀儡娃娃。
松雪将人送进了隔壁空置的屋子。
上好的炭被点燃,冰冷的屋子里,很快就有?了热意。
松雪服侍着桑渡在?床上躺了下来,她?看着躺在?床上,只露出巴掌大小脸的人,有?些不忍。“姑娘,做人得想开些。”
桑渡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松雪见桑渡并不抗拒,这才小声继续道?,“您与宗主已有?婚约,任谁见到自己的心仪之人,夜会旁的男子,都不会比宗主方才冷静的。”
“方才宗主下手是重了些,尤其是宗尧小哥,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夫人,这也是宗主对?您看重……”松雪声音顿了顿,对?着桑渡那双空灵的眼睛,她?有?些劝不下去,过了许久,她?才低声重复了一遍最初的那句话,“姑娘,做人得想开些。”
“这天底下,多少人挣扎在?生死边缘,情爱于他们而言,镜中花水中月,根本毫无?作用。您所烦恼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奢望,是不可求。”
“桑渡姑娘,人要?知足。”松雪低声道?。
桑渡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没有?说话,只是眼角,两行清泪,看得人心酸。
宗尧住处,陆舜冷着一张脸替宗尧处理着伤口。
“你轻些——”宗尧龇牙咧嘴的,“领罚的时候都没有?你处理伤口时这般疼。”
陆舜没看宗尧,他低头替宗尧清理着伤口,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宗尧的话放缓,反倒更快了些。
“这般,你才长记性。”
陆舜低声道?,“宗尧,宗主让你守好院子,你怎么能让人摸进去呢?”
宗尧又?嘶了好几声,他对?着陆舜翻了个白眼,“你当我真没察觉到桑姑娘的师兄摸进院子?”
“只是我想着,人桑姑娘也不是什么囚犯,不管日?后如何,她?现在?,也只是暂住在?我们须弥宗,那位谢公子,是她?的师兄,更是她?的亲人,我们有?什么立场不让他们二人相见?”
陆舜手里的动作一顿,而后抬手猛地拍了拍宗尧的脑袋,“我看你是疯了,宗主吩咐什么,我们便照做什么,用你想这些有?的没的?”
宗尧却是鼓了鼓脸,他垂着眼,叹了一口气,看起?来,竟是有?些惆怅,“陆舜,我觉得宗主变了。”
他是盛逾的手下,盛逾吩咐的事情,宗尧向来倾尽全?力去做。
可是同时,宗尧完全?认同,也完全?信任盛逾,他从不觉得盛逾做的事情有?问题。
可是这次不一样,桑渡姑娘即便是宗主的未婚妻,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将人关在?须弥宗上。
即便将人关在?院子里不让人离开,可以?说成是为了大局,毕竟那位桑姑娘先前孤身进入过沂梦涧,想来也是很不一般。
可那位谢公子,是人桑姑娘的家人,他们一群外人,有?什么立场不让人相见呢。
听了宗尧这近乎大逆不道?的话,陆舜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低头继续给宗尧处理着身上的伤口,“宗尧,宗主平日?里实在?是溺爱你,这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
宗尧垂着眼没说话,只是看表情,显然是对?盛逾这次的做法很是不满。
他认罚,自己玩忽职守,盛逾罚他是应该的。
可是,盛逾不让桑渡与自己的亲人相见,着实过分了些。
“宗尧,那位谢公子是桑姑娘的兄长,却不是桑姑娘嫡亲的兄长。”
“两人半夜相会,宗主不满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宗尧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眸光轻转,垂着眼,没说什么。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在?感?情一事强迫旁人,着实算不上什么君子之为。
沈慈昭第二日?才发觉谢安淮消失了。
她?去找,却没有?半点下落,须弥宗的人也只推说不曾见过谢安淮。
一个活人,好端端的,竟是凭空消失了!
沈慈昭气急了,好在?盛逾竟是遵守了承诺,让她?见到了桑渡。
只是桑渡病了,病得很重,整个人都昏迷不醒。
沈慈昭于医理上并不精通,却也看得出桑渡的状况很是不好,躺在?床上的人,单薄孱弱的仿佛一张纸片,随时会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