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沈慈昭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的母亲,亦有蓬勃的情绪,只是那情绪平日里都被收敛着,只是如今,被人触及她最隐秘的那份情感,才会展露于人前。
“那孩子,镜明生下后?,便托付给了我们,我同元白将她养大,视作亲女,你如今出现,又要做什么?!”方寻青盯着夜莫白,她在落泪,可?却又冷静的可?怕,一个?字一个?字,那样清晰地吐出来,“你害死了镜明还不够,如今还要害死桑渡吗?!”
夜莫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他身?形微微有些颤动?,对着方寻青那一声声,近乎指纹的斥责,他说不出一丝一毫替自己辩驳的话来。
夜宁不知长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担忧地看?向夜莫白,往前走了半步,摆足了姿态,“夫人,我们三人这次前来,的确是有事要见桑渡姑娘。”
夜子元夜看?明白了夜宁的意思,他虽有些不情愿,可?是夜莫白无论如何都是长辈,只见他抬手对着方寻青道?,“还请夫人行个?方便,我以魔君的名义?同您保证,绝不会伤害桑渡姑娘。”
沈元白伸手,拍了拍方寻青的肩膀。
他转头看?向沈慈昭,“慈昭,给桑桑同盛宗主送封信,说山中有事,劳盛宗主送桑桑回来一趟,越快越好。”
见沈慈昭应下,沈元白这才看?向面前的三个?人。
“桑桑如今婚期将近,并不在山中。”
夜莫白闻言身?形更是一颤,几乎要站不住了。
沈元白却似不曾看?到一般,神色淡淡,“三位身?份特殊,还请随我来,莫要给桑桑添麻烦。”
夜宁同夜子元对视一眼?,皆是不曾说什么,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夜莫白身?后?,跟上了沈元白的脚步。
方寻青并未跟上去。
她提剑立在那里,垂着眼?,长睫上,仍旧挂着泪珠。
沈慈昭已经将信鸽放了出去,有些担忧地回到了方寻青身?边,她颇有些担忧地看?着母亲,“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刚那人,是桑桑的父亲?可?是桑桑的父亲当年,不是同镜明姨一起以身?殉阵了吗?”
方寻青抬眼?看?向沈慈昭,她有些无奈地勾起唇角。
“我就知道?。”她声音颤着,满是疲惫。
方寻青闭上眼?睛,有些无力地靠在沈慈昭身?上,她手上握着的长剑,也脱力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剑鸣,“当年,镜明领着夜莫白出现在呈莱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桑镜明,是方寻青同沈元白的小师妹。
古灵精怪又天赋异禀,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桑镜明。
当年,桑镜明第一次下山,便已然崭露头角,然而,每每离山,方寻青总是担心自己的小师妹在外?面吃苦头。
所以,每次桑镜明回来,她都会早早等在山下,好早一些见到她。
那次,却是个?例外?。
向来白日里回宗门的小师妹,那天却是在夜里跑进?了方寻青的房里,将方寻青吓了一跳后?,又是红着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请求方寻青,“寻青师姐,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若是让师父知道?了,我定是要被关紧闭的,你也知道?,师父关起人来,动?辄一两个?月,我不想被关紧闭。”
方寻青起初只以为是桑镜明在外?面直来直往,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可?听?桑镜明说起来,才知道?是险些杀了一个?人,那人现在被桑镜明藏在花园里,是趁着夜色带上山来的。
方寻青只觉得桑镜明糊涂,伤了人,他们将人医治好,那人要什么,都尽量补偿便是。
这又是藏,又是避开人的,反倒解释不清楚了。
桑镜明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见方寻青松口,便领着人去看?被自己藏在花园里的人。
见到藏着的人是,方寻青才知道?,为什么桑镜明会是那样一副模样。
因为藏在花丛当中的,那个?艳美到几乎夺目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少年胸口,有一道?贯穿了整个?前胸的伤口,在那伤口上方,是一层浅浅的灵气,而被那些灵气包裹着的,则是源源不断的魔气。
桑镜明伤的分明是魔族。
方寻青当即便要杀了那少年。
可?是桑镜明已经跑到了那少年身?边,见方寻青提剑过来,慌忙拦在了那少年身?前,她抬眸看?着方寻青,长睫轻颤,“寻青师姐,他伤得这样重是因为救了我,我不能恩将仇报,我想请师姐帮我遮掩一二,我发誓,日后?若是叫外?人知晓,绝不会将师姐牵扯进?来,这件事情,全是我一人所为。”
这件事情,自然是指与魔族有沾染这件事情。
自桑镜明死后?,方寻青便无一日不再后?悔,那日的自己,为何要心软替桑镜明遮掩。
她就该,就该提剑杀了夜莫白!
“还是莫要打扰他们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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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的白鸟很快就找到了?桑渡。
桑渡揭开那白鸟脚环上?的信时,盛逾也在一侧,他微微凝眸,不曾开口说什么。
信上?能?写的东西有限。
沈慈昭只写了?山上?有事?,让桑渡速归。
盛逾倒是也没有多问什么,桑渡的视线移过来,他便?知道了?桑渡心里在想些什么。
微微侧身,盛逾对着桑渡伸出手,“要快些回呈莱宗,唯有打开两地的连接之门。”
桑渡知道盛逾此言非虚,她眼?眸微垂,眸光闪烁片刻,并未将?手递给盛逾,而是抬脚走到了?盛逾身边,她转眸看?向盛逾,微微挑眉,“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