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至于有性命危急,但这无休止的昏阙以及病痛折磨却坚定了谢无恙寻找神器的决心。
他不想再让阿离受苦了。
却说夜半时分,凉风吹入窗台,似是一条小白鱼,游入床上之人的梦中。
谢无恙站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面色茫然。
清风拂过脸颊,将水面调成波光粼粼,就在此时,一条白鱼跃出水面,鱼尾带起的水流宛若一位女子的形态。
恍惚间,神韵像极了昨夜梦里的“雪中女子”,只见那女子似微微一笑,随着白鱼重新将水钻回海中重归平静。
当白鱼再次跃出海面,甩出的水波如同轻盈剔透的画纸,将藏纳的景象罗列在谢无恙眼前。
随着白鱼的一跃一落,周围的景象也在更叠变化。
那些景象,有些似曾相识,有些从未见过,直至白鱼最後一跃,沉入海中不再出现,只落下两行白字:“欲往东去西暮落,来空生熬死意沉。”
谢无恙嘴里呢喃重复那两句话,却不知其意。
不料下一刻,空中飘落毛毛细雨,那两行字融于水中,落入海面,若笔墨摹写,海面被搅浑晕染,毫无所觉,纯净的天倒映海面的颜色,最终也成为了黑夜。
顷刻,周围的一切变得熟悉而陌生,耳畔独留的声音,只剩下那淅淅沥沥的雨水。
“又见面了!”
身後传来一道飘渺而空灵的声音,谢无恙蓦然转身!
谢无恙循着声音转身看去,只见那飘落的雨水汇成一团,而後慢慢凝聚幻化成为了一名女子的身形。
女子面容平平,不显于世,但那双眼眸尤为奇特,瞳孔与眼白同色,宛若白云层叠,叫他人看不穿,自己则旁观洞察一切,其额间一抹风雨印记,又着天衣仙裳,更添几分神韵。
而其间最令人感到违和的是,女子周身祥光缭绕,独有一缕黑烟随于身旁,恍如披帛翩跹,奇特而怪异。
看得出对方实力非凡,谢无恙面上不显,保持着一贯平和的姿态,从容而不失礼节道:“在下玉城谢家弟子谢无恙,见过尊者,不知尊者如何称呼?”
“无名无姓,更无称谓,你不必以天地道论我。”女子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却给人一种无法触及的飘渺之感,似乎任何神情表达都是既定好的。
“不知这是什麽地方?尊者到此所为何事?”直觉他应该是身处梦境,但种种迹象又表现得太过真实。
“你的梦境。”
他的梦境?
谢无恙眼中有些许不解。
祂缓慢而平稳地解释道:“两百年前神器虚无散落人间,不知所踪,而经过这麽多年,神器已经形成自我保护阵法,更加难以寻觅,唯有神器归位,天下方能安宁。”
谢无恙惑道:“那既无指向又无线索,当如何找寻?”
女子双眼清白,却看不穿半分其间意味,如同透底的溪流,看似一览无遗,却不过冰山一角:“神器的本源就在你身上,关键要看你怎麽做。”
谢无恙不解:“在下不明,还望尊者解惑。”
女子轻道:“时机待到自方明,天道所选,命数如此,万物有道,顺其自然。”
说罢,祂伸手一指,一丝光芒飞入谢无恙眉间。
随着光芒的融入,谢无恙的额间缓缓浮现出一个与女子一模一样的风雨印记,同时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骤然变得轻盈,如同踩在云端之上。
而在印记显现的一瞬,周围黑暗尽散,恢复了本来面目。
入目之处是居于主位的一尊底座,本应神像的位置此刻却空无一物。
他们居于殿内正中之位,四周林立着八根红柱,分割成以底座为中的六片区域,这六片之中却只剩下精美绝伦的梁木堆砌。
可谓是人去楼空,忆往昔却苛求无果。
此景如此,令人不由生起一丝落寞之情。
谢无恙粗略浏览四周,心底涌起一道不明情绪。
奇怪,这里竟然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这里是?”
“这里是白吾宫,这府邸的主人已经陨落,府邸本该随主人消散的,只是还有事情未了。”女子缓缓说道。
谢无恙小声重复:“白吾宫……”
好耳熟的名字。
却完全想不起来与它的联系。
而就在这时,谢无恙额间的白玉忽然散出一道光芒,落到那底座之上,恍然间,底座凝起一座似有似无的神像。
那恍若虚无的神像全身被白纱蒙住,看不出究竟。
只是不知道为何,不知为何,谢无恙看着那座神像,脑海中却再一次浮现那梦中女子自戕于雪中之景。
只是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穿过那层屏障去看清那神仙的面容,只感怀到祂身上溢满的悲伤。
当神像出现後,底座流露一阵白光,快速渗入这六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