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没能坚持多久,枪脱离他的手心,没有护生的东西,完全处于弱势。
于是闭上眼,嘴上使力到快要把alpha的皮肉给咬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恍惚听见陆泽的声音。
不是错觉。
两个alpha中枪的部位都是心脏,他们带着茫然的表情,捂着伤口倒在床上。
沈蕴得以喘口气。
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挣扎着坐起身,本想给陆泽一个笑,但因为实在狼狈,所以只好扯了扯嘴角,他缓缓开口:“你来了。”
陆泽看着沈蕴,心绪复杂得无以复加,他走向对方,神色带了几分隐忍与克制:“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蕴摇摇头,自嘲道:“暂时没有,只不过使不上力。”
陆泽立马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多天不见的人似乎消瘦不少,他脱下外套,不露声色上前搭在穿着睡衣的沈蕴身上。
随後将人从床上横抱了起来。
经过这一遭,沈蕴身心具乏,不得不承认陆泽的怀抱有种让人安心的沉稳,于是他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陆泽察觉到臂膀上的重量,低着头看了沈蕴一眼,对方闭上眼睛,睫毛深长,那张白皙的脸露出几分依赖。
肩膀的重量忽然有千斤重,仿佛一辈子担的担子也就在这里了。
让他生出要小心翼翼,纤悉不茍对待怀里人的心思。
方逸是怎麽也没想到,沈蕴竟然有上将夫人这层身份,可若他真的是上将夫人,又怎麽会和顾裴纠缠不清。
似乎有哪里脱了节,让人如雾里看花,分辨不清真与假。
总有一方说了谎,既然不可能是陆泽,那麽就只可能是顾裴。
或许他从来都没能够掌控得了顾裴,一切看到的都是假的,都是顾裴想给他看的。
此前加注在沈蕴身上的痛苦一分不少还给了他,以更残忍的方式。
他面带嘲讽嗤笑两声,只能怪自己太过自负。
楼梯口有动静,是陆泽抱着沈蕴走下来。
沈蕴完好无损,看样子那几个alpha还没来得及做什麽。
方逸擡起头,脖颈修长,露出一贯高傲的姿态,如同垂死挣扎的孤鹤,他对陆泽淡声说道:“陆上将,你知道你的伴侣和顾裴有牵扯麽?”
沈蕴闻言想从陆泽怀抱里转头,但宽大有力的手掌禁锢住了他。
不带温度的嗓音掠过耳畔:“不劳费心,什麽时候一个世家家主也来管兰溪军界的事情了?”
方逸明白过来自己没有分毫机会能够撇脱责任,陆泽把整件事的严重性上升到军界,那就不是简单的个人恩怨,而是事关兰溪。
他还有什麽不明白的,顾裴在设计他。
杨若拿枪指着方逸,见尘埃已定,撩起眼说道:“走一趟吧?方家主。”
如果说刚才方逸还有几分底气支撑,那麽现在他只剩下难堪与後悔。方家在兰溪再怎麽光荣也不抵陆家,他被陆泽捏了把柄,方家茍延残喘是迟早的事情。
他唇角微动想说些什麽,最後还是放弃了。
大势已去,一念之间,傲气的omega像被人断了脊骨,再不复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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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把沈蕴放到後座上的时候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冷汗沿着坚毅的侧脸滑落,他弯着腰,眉头蹙起,右手支在沈蕴旁边的软座上,气息灼热。
两人挨得非常近,沈蕴看着陆泽深邃的眼睛,和他对视几秒。
“病症复发了。”陆泽低着声音,目光从沈蕴的鼻翼移到色泽浅淡的唇角,随後冷硬的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头疼。”
司机换了个人,是杨若带的下属,他僵硬地坐着,不敢乱动也不敢发出声响,深怕上将不高兴,之後拿他来单独训练。
按照原本的计划,沈蕴应该在四天左右就能够和陆泽团聚,但他哪里知道背後有傅正亭操作,傅正亭联合方逸,一个逼迫,一个假惺惺提出帮忙,因此时间拖了十多天。
沈蕴看出陆泽在忍耐,他错开视线对前面的人说道:“你先下车,半个小时再上来。”
临时司机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跟屁股後面有人拿着砍刀追债一样。
逼仄的空间一时只剩下两个人,陆泽不需要再顾忌什麽,他在外人面前树立起来的伟岸瞬间崩塌,事实上他都有些意外自己能坚持这麽久。
沈蕴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意识介于忽而清醒忽而断片之间,但疼痛感从未停止,周围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旋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