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闹别扭似的转过身去不理他,头顶花冠的莹白珍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好,是我的错,我不会讲话。”潘淳玉忍不住笑,立刻改口道,“来,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婉婉又矜持了一会儿,才含羞带怯地转过身来,缓步走到潘淳玉的身前。
她仰头望着潘淳玉,身上的清甜冷香一蓬蓬地渡过来。
“这几日我的心口好痛,就好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穿透一样。”她哀哀地看着他,“有时低头,还会发现,心口竟长出了树根。”
潘淳玉的手顿在半空,眉梢挑起:“树根?”
“嗯,”婉婉慢慢地走近他,语声轻柔,仿若呢喃,“沾着泥土的树根,就那样狠狠地穿透我的
心脏,在我的胸腔里扎根、存活……”
潘淳玉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
“将我的五脏六腑捣烂,碾碎成一滩血肉模糊的泥。我想要呼救,可是泥土压在我的胸口,我丝毫动弹不得。”婉婉步步紧逼,目光哀戚,“潘郎,你能想象那样的痛苦吗?”
潘淳玉叹了口气:“婉婉,别闹了。改日我就命人给你迁坟,好吗?”
“迁坟?”
“婉婉”的秋水般的眼眸骤然变得狠戾,她面目狰狞地扑上来,两只手指的指甲锋利如刀,直直刺向潘淳玉!
与此同时,薄雾弥漫的院落里忽而浮起漫天的槐花,槐花化作雪白的利刃,从四面八方攻袭而来。
“咔嚓!”一声,潘淳玉面不改色地拧断了她的手腕。
“婉婉”的眼睛睁大,脸上却没有丝毫手骨被断的痛苦:“你早就看出来了?!”
“婉婉才不会这样和我说话。”潘淳玉眼中笑意尽消,掌心在她的额头狠狠一拍,一道符咒竟就此印在了“婉婉”的额心!
下一秒狂风大作,“婉婉”的面容扭曲变形,浑身皮肤如蛛网般裂开、融化,散作漫天雪白的槐花。
潘淳玉后撤半步,掌心的符咒明灭,雪白的槐花坠落在他的脚边。
他的视线仍旧望向“婉婉”站立的方向,那里没有凤冠霞帔,唯有一株蓝色的绣球花开得烂漫热烈。
“婉婉才不会唤我潘郎。”
唯一唤他“潘郎”的那次,还是为了刺杀他。
潘淳玉垂下眼帘,眼睛掩在眉骨投下的阴影中,看不清里头是什么情绪:“她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薄薄的云翳移开,皎洁的清辉泼洒下来,照亮他漠然却苍白的脸。
潘淳玉在那株绣球花前面站了足足一刻钟,拳头松了又紧,直到满地的槐花都被风吹散,才恍如梦醒般转身回房。
在他抬手推门的瞬间,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忽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