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从头到脚惨白的水鬼。
只不过这只水鬼看上去太快乐了些。
“你来找明井然?”她一眼就看出端倪。
迟衍只向她点头问好,和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她可不想再让明井然误会了。
电梯先到明井然家所在的楼层。
临出电梯前,章鹤叫住她:“迟衍,我真心奉劝你离明井然远一些。”
事後迟衍回想起来,这也许是老天最後在拉她一把,可她当下并没有抓住这最後一次机会。
“谢谢。”但她并不会听。
当迟衍站在明井然家门口时已无需多言,她们静静对望了片刻,然後明井然就请她进了门。
才跨过门槛,迟衍便从後抱住她,依恋地将脸埋在她的脖颈摩挲。
“我没说我们的关系恢复如初了。”明井然平静地说。
“你指的哪个最初?”迟衍开心地吻着她的後颈,“是好多年前,还是一个月前?”
她明显感到明井然在她的怀抱中有一瞬间的僵硬。
在她看来,明井然像是嘴硬地说:“什麽好多年前?你想说我们重新从陌生人开始?那你这是在做什麽,入室行凶意图不轨?”
“对对对,我意图不轨,”迟衍也不急着和她翻旧账,“那你呢,你不是也对我意图不轨吗?为什麽要关注我发的私信?为什麽要为了我开自动回复?为什麽要回我的消息?又为什麽要放我进来?”
明井然默不作声。
迟衍把它当做是默认,内心里愈发的欢欣雀跃。
她忍不住满心欢喜地亲吻明井然的发梢丶她的耳垂丶她的唇畔,最後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白得惨淡唇瓣,说:“能不能先让我洗个热水澡,我要冻成冰棍了。”
她正站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之下,身上的湿衣服被冷风一吹,无异于透心凉。
明井然拂开她放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嗔道:“要被冻死了还不老实!”
迟衍嘻嘻一笑:“我保证听话,以後我都听你的话。”
迟衍在浴室泡着澡,明井然帮她把睡衣拿进来後却没打算出去了。
“现在是谁不老实?”迟衍把面对面坐在她腿上的明井然抱得紧紧的。
明井然提了提她的耳朵尖儿:“不是说好了要听我的话吗?”
迟衍偏过头做出洗耳恭听之态,说:“那你说,要我怎麽做?我听着。”
一夜的狂风骤雨毫不停歇。
翌日晌午的天还阴着,雨声不断。
迟衍和明井然缩在卧室的床上还没起床,感受着窗外的大雨将她们困成孤岛。
睡了不知多少回笼觉,迟衍才悠悠转醒。空气中还遗留着她们昨晚欢愉颓靡的味道。
她转过头,看见明井然正倚靠在床头看书,瘦削的脊背像一支挺拔的韧竹,显得身上飘飘荡荡的真丝睡裙格外轻盈。
她一条腿曲着,将书搁在大腿上翻阅,一脸严肃冷峻高智禁欲的模样,书脊上写的却是“在办公室和同母异父的姐姐做限定情人”?
迟衍翘起头:“你看小黄书?”
明井然:“闭嘴。”
随便美女看什麽。
暖橙色的台灯光线从她侧面打过来,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羊脂玉做的雕塑。
迟衍躺回去继续欣赏。
窗外是狂风暴雨,屋内却温暖宁静。
直到不久後,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是福利院那个小女孩发给她的。
临走前,她加了她小天才电话手表的联系方式,小女孩说找到另一张照片後就会发给她。
迟衍当时只是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其实能够看着真人,照片就已经没那麽重要了。
但迟衍转念想到现在是时候和明井然谈谈她们过去的事了,于是打开了手机。
暴风雨里的信号并不太好,那张照片转了半天才加载出来。
那张照片加载了一分钟,迟衍又盯着它看了足足五分钟,十六分钟後她大脑的CPU开始运载过量,三十分钟後她想推开窗户把自己扔出去,让大雨冲洗干净她身上的罪孽。
是什麽冤什麽仇,让她看见迟甯千和十三四岁的明井然拍摄的亲子合照,她发誓,迟甯千那张冰凌子脸对她们三姐妹从来都没有笑得这麽慈爱过。
她也想把这张照片当做一张普通的合照,可是在这张照片粘贴着的白色底纸之上,迟甯千的笔迹写着,“和我的挚爱,摄于xx年春”。
她对明井然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记忆犹新,她尤记得,在迟弈和迟妍的照片被人意外曝光的那个时候,明井然问过她:
“迟衍,如果你喜欢的人也正好是你的姐姐或妹妹,你还会跟她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