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又把她给气炸了。
这个明井然怎麽连水都没有给她备好?!
她虽然知道那个女人很不可靠,但以为她对迟衍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好歹会在迟衍受伤後多用点心。
谁能想到她竟然这麽不上心?就算她自己被陈纪东的官司缠身,请个看护给迟衍也不难吧。
能对迟衍疏忽到这个地步,也就是说她对迟衍完全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迟弈心里又开始恼火,她该怎样把以前的事和迟衍说清楚,好让她们快点断个干净。
唯一让她犹豫的点就是,这样让她们断开,迟衍怕是会像断骨连筋一样,既分不彻底,又疼得彻心。
迟弈从後视镜望去,看见迟衍将惨白的一张小脸缩在绒毯里,像把自己结成了一个茧。
直觉让她感觉不太对劲,车里暖气很足,应该不会这麽冷,那麽这个动作应该是她防御心理的一种折射。
迟衍在害怕?如果是在平时,迟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排除这个可能性,她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向来都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但现在情况不同,一个人身体的客观条件忽然变得虚弱的时候,确实会産生恐惧。还有,一个人在恋爱之後,也很容易産生恐惧。
在感情中从另一半身上得不到安全感,就会患得患失。
这两点是一个再强大的人也无法避免的脆弱,这二者又会互相影响,像是玻璃上出现的两个裂口,当裂口附近的纹路连到一起时,整面玻璃便会应声而碎。
迟弈一边看路,一边在内心盘算着当下是哪种情形。如果是前者,那麽现在是利用她身体的脆弱动摇她感情裂口的好时机,如果是後者,那就更方便她直接扩大这个裂口了……
总之,现在不拆散小情侣更待何时。
下定决心後,她们也到了目的地,商务车驶入一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迟弈只负责把人送到,还不知道她来这儿是要干什麽。
“我很快就回来。”下了车,迟衍决定独自上去。
这栋写字楼还算高档,安保充足,迟弈想她在这里应该也不会遇到什麽麻烦,但还是送她进了电梯。
“几楼?”迟弈站在电梯外探出身子,伸出一只手要帮她按楼层。
“七楼。”迟衍说。
迟弈按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前不留容她反驳时间地说:“每隔十五分钟给我发一次消息,收不到信息我就上去找你。”
“……”电梯门在迟衍的无语中缓缓关上。
她现在这样真像是被家长看得很紧的小孩子。
“下午好女士,”一出电梯门,明成律师事务所的前台便站起来向她问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迟衍易于被辨认的外貌特征都藏在宽大的帽檐和拉高的领口之下,她小心翼翼地躲着前台小姐的目光,问:“没有预约能进去吗?”
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找网上那个叫“正道的光”的网友见面。那人自称是律师,两人本来约好等她下班後在楼下的咖啡馆见面,但迟衍提前过来,就是想验证一下她的身份是否是真实的。
“哦,可以,请跟我来。”前台小姐只迟疑了一下,就微笑着引她进了门。
竟然这麽简单?迟衍原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才能溜进去的。
前台将她带入一间无人的接待室,给她倒了杯温水,“请您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给您找对接的律师。”
“啊等等,”迟衍喊住她,“我想问一下,吴成蹊是你们这儿的律师吗?”
“你想找吴律师啊?”前台小姐露出为难的表情,浅浅地倒吸了口气,“嗯,行。我先去帮您问问。”
看来这人的身份不假。
那麽她顶着真实身份在网上造谣的可能性又小了几分。
迟衍眼前一阵眩晕,忙扶着沙发坐了下来。
在等人来的空隙里,她擡眼打量了一圈这个和普通律所装修风格不太相似的房间。
这个房间贴着粉色的壁纸,一面书架上还摆满了玩偶,显得格外温馨和令人放松。接着她转头看见另一面墙上挂着的红色锦旗,终于明白了这里为什麽是这样丶以及前台为什麽会轻易放她进来。
这个律所为妇女和儿童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而她将整张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又对前台目光躲闪的样子,一定是让人误以为她是被人家暴得没法见人的受害者。
迟衍把帽子和围巾都取了下来,同时,身後有人推门而入。
在看到她铺满银色长发的背影时,来人惊喜地呼喊出声:“迟衍!真的是你?!”
迟衍转过身的瞬间,心又死了一点。
都说相由心生,这个吴成蹊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正直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