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当什麽人了?”梁绮雯瞪她,“我可不会明知别人有女朋友还凑上去。”
「如果她真的有女朋友,我当然会放弃。」那个时候,梁绮雯也是这麽对明井然说的。
明井然很浅地笑了一下,她的神情让梁绮雯有些诧异,那是她在荧幕前对观衆露出的那种面孔——虚僞的小白花,但是此刻看起来很真诚。
这让梁绮雯有了点认真和她谈话的欲望。
「那以後呢,你都不再喜欢她了吗,你不会等她吗?」明井然问。
梁绮雯皱着眉奇怪地打量着她,觉得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真是脑子有病。
「我不会惦记别人的女朋友,还有,‘等她’?你是指在一边眼巴巴地等她和女朋友分手,然後再找她在一起吗?」
明井然竟然点了点头。
梁绮雯为自己在一秒前对她生出的期待感到後悔,「不好意思,这麽蠢的事我才不干。」
不管那个人是迟衍,还是别的什麽人,都不可能好到世间绝无仅有的地步,这个不行就换一个,没有人值得她委屈自己。
「她谈她的,我过我的,假如有一天再遇到,她恢复了单身,我那时还能对她提起兴趣,那就再看。」未来的事谁说得准,梁绮雯没把话说得太死,不过这期间她才不会“等”迟衍就是了。
「怎丶怎麽了?」自她说完那些话後,明井然竟然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还有一点点生气。
「没什麽。」明井然的眼睛闭上了足足有一秒钟不去看她,睁眼时眼神已经落到了别处,一边说着,一边刻意地撞开她的肩膀向外走去。
梁绮雯窝火地看着她背影,一时鬼迷心窍地多了句嘴,问道:「难道你还会等她吗?」
明井然站住了,半侧过头,坚定地说:「我愿意等她。」
噗嗤——
听到这里,迟衍没忍住笑出了声。
明井然还真是面面俱到,在罗婕面前演戏就算了,怎麽还演到梁绮雯面前去了?
她合理怀疑明井然真正想说的是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在她面前搞事。
她根本就不相信明井然真心喜欢过她,分手後她想的也不是复合,而是报复。
梁绮雯先走了,迟衍又续了杯酒,一个人喝完了才离开。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明井然送给她的那套房子,面积比她之前住的别墅小多了,可她每次半夜回家,都觉得家里太过空旷。
比明井然的那个别墅都空旷许多。
迟衍一路没有开灯,黑暗中的所有家具都看起来像静默的鬼影——那是因为她给它们都罩上了一层防灰的白布,她在这个家里的活动范围只有一个卧室。
卧室的面积和她以前单身的时候住的出租屋一样大,她一个人,只有待在这样的小地方才更加习惯。
洗完澡,躺上床,迟衍仰面望着天花板,呼吸间仿佛还能感受到威士忌留在她喉咙里甘苦的後味。
就像明井然留给她的痛苦一样。
所有外人都看不出来,就连她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看不出来。但只要她还在呼吸,她就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得到。
迟衍翻了个身。她的床上并排摆着两只枕头,她通常只睡在床的一侧。
她盯了对面的枕头一会儿,然後伸手探入枕头底部,轻车熟路地捞出藏在下面的一条“小手帕”。
淡蓝色,真丝材质,不太规整的四方形,边部毛毛的,看起来像是从什麽地方剪下来的。
这世上大概只有一个人认得出来,可惜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如果她还在的话,看见了这东西一定会惊诧地大笑:“唷,这不是我的睡裙吗,怎麽给你剪成这样了?”
迟衍从明井然别墅搬出来的那天,收拾行李的时候,不知怎麽把这条裙子带进了她的箱子里,她也是很久之後打开行李箱才看到的。
这件睡裙先是被她揉成一团塞进了衣柜角落,後来又被她心急如焚地翻出来,抱在怀里,放在鼻尖嗅了嗅。
上面还留着一点明井然的味道。
迟衍一开始是抱着这条裙子睡觉的,後来裙子上的味道渐渐消失,她就买了以前明井然爱用的那款沐浴露——和她一样有橙花香气的,用来清洗加固味道。
但是这种面料的衣服洗多了容易坏,她只有这一件了,未来还有那麽长,于是她想了个办法,把睡裙剪成了许多小块,更珍惜地分批使用。
这就是她的安抚巾,像缺乏安全感的幼儿一样,她离开了这块布就没有办法睡觉。
迟衍把它贴在脸颊边轻蹭,又眷恋地嗅了嗅它熟悉的味道,最後把它抱在怀里,像往常一样入睡。
“晚安。”她像往常一样说。今天又补充道,“再等等我。”
假如明井然没有骗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