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于柏州把忽然打住,把“有事”两字改口成:“当然是没事啊,还挺爽。”
“爽什麽?”周京霓纳闷。
“他那车挂了京牌,对方当场找人查了车主,本来没查出来什麽事,结果沈逸的保镖给他哥助理打了个电话,这就来事了,”于柏州编得自己都信了,反手挡在嘴前,悄声一笑,“那人立马就道歉要赔车,还要下跪呢。”
说完他就心道,被人打的後背和脖子都留疤了,没事个屁。
周京霓大脑宕机了几秒,迟疑着问:“车牌号是什麽。”
“他生日。”
“。。。。。。”
“怎麽了?”
她喉咙紧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什麽,然後于柏州又说了点当时的场面,她没听进去,脑子有些乱,直到烟过进肺里,连带闷在胸腔里一口气呼出来,才好了点。
于柏州叼烟来到她跟前,对着火光促狭,“在想什麽呢?想沈逸啊。”
“神经!”
“哈哈哈哈。。。。。。”
“不过你这个前任,看来是挺不满意自己未婚夫啊。”周京霓从上面的视角瞧了眼蒋蔓。
“其貌不扬而已,他可是位大有来路的人物,父亲原是势头正旺的京官。”于柏州勾唇角,声音夹讽带讥,“就是听说站错队,又和蒋家结姻亲,被沈家那一党的压狠了,他爹在会议上被弄走,他呢,河北到重庆,平级调动。”
周京霓听得若有所思。
读书那会没多回想这些事,後来她再在新闻上看见沈逸父亲时,心绪难免复杂,也从外婆口中细细了解到很多。
当年蒋家和沈家可谓互相制衡,谋位的战争无声无息,血不见刃,踏雪无痕,小辈在商场上明争,父辈在官场上暗斗。而沈砚清和他父亲都是个绝对的狠人,一起把这场仗赢得十足漂亮。她也早听爷爷讲过,沈砚清外表文质彬彬,谈吐温文尔雅,颇具亲和力,实则做事狠绝,太能隐忍,应了那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所以爷爷私下给父亲提过醒:这个沈砚清做事不留情面,万万不能轻视。
可还是栽了跟头。
维护沈家的都坐收名利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赵家,康家,陆家,秦家这些。
而他们周家呢,伯公明面捧他家,背地里以条件要挟,所以被他过河拆桥,自己家在与蒋家搭桥的过程中被他横刀斩断在泥潭中。
替父亲扫清障碍,再为太太和弟弟载舟,沈砚清这河水真是够稳。
周京霓越捋越烦,尼古丁就像洒在喉咙间的一把粗糠,磨得干涩又隐疼。
她没注意旁边的于柏州在看自己,直到烟抽的差不多了,才发现两人一直没说话。
“你知道挺多内幕消息啊。”她按灭烟,随口一问:“沈逸说的?”
于柏州摆手,“八卦罢了,就当听一笑。”
周京霓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站在窗边看了会,都默契的不着急下去。
吸烟区人散了,她听见于柏州忽然道:“若不是蒋家这两人一个从商一个沾娱乐圈,沈家这条路走得可要更艰辛……不然。”
声音戛然而止。
她替他说完,“不然这个蒋蔓也不用牺牲婚姻?”
于柏州低了头,把情绪藏在眼中,看着远处,垂在身侧的拳头攥了起来。
周京霓视线往那一带,看见他前任与未婚夫在贴耳交谈,看起来好是温馨和睦。她垂眸淡笑,整理了下裙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活动要开始了。走在楼梯上时,她徐徐道:“大家都在为维持阶级有所牺牲,这没什麽。”
“你看这麽开?”于柏州问。
她擡眸,眼底平淡如水,“勿畏,勿怯,让他们认为你过得很好。既然都是一人而来,不如做个伴?”
他低头看她。
她自然而然地挽上于柏州的胳膊,继续说:“蒋棠之婚後这些年淡出娱乐圈,今天再见,有官太太姿态了,不过听说她丈夫家境算不上多好,当然,我说的是比起蒋家,是从底层一路杀出来的黑马,目前在省里,至于你前女友蒋蔓,实在不了解。”
于柏州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好奇我怎麽也知道这麽多?”她看透这个眼神。
“有点。”他笑了笑。
“我帮人操盘,接触的国内客户多,不乏身家很牛的二代们,年纪小,熟了之後,嘴挺漏。”周京霓轻轻眨了下眼,心说还有叶西禹这个京少呢。她挑了下眉,“多套两下,传闻自然就印证了。”
“我嘴可挺严。”于柏州玩笑道。
“二代有时候不算褒义词。”周京霓笑了两声,看着远处变幻的大屏,看着沈砚清与他太太落座,提了提裙角,“做投资要有眼力,才能看得清哪支是潜力股。”
于柏州顺着问:“你觉得我如何?”
周京霓笑回四个字,潜力十足,见他笑了,她手腕轻轻搭在他小臂上,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凉,低头,目光落在袖扣上,“很有品味。”
“啊?”
“这个蓝宝石袖扣是中古的吧。”
于柏州擡手拨弄了一下,缓缓哦一声,“之前沈逸送的,我不太懂,你有研究?”
周京霓看了两眼,随口道:“不算吧,只是以前颇好收藏古董,就略懂各个年代的设计特色。”
“那你俩爱好还挺相似啊。”于柏州接上她的话,顺口说出当年帮沈逸送快递的事,然後似无意地来了一句,“大家可能都是爱屋及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