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见到了,那种心境又和来时在飞机上,给自己做的建设完全不一样。
女孩那张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脸,偶尔会有很浅淡的笑容浮现,梨涡隐约间都带着诱人的甜。
季斯晏不愿意再把视线挪开,像是被牢牢粘住,连脚步也没办法挪动半分。
她似乎过得很好。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涌出一股酸楚呢?
明明应该开心的。
只要许岁倾能过得幸福,哪怕离开自己,也可以啊。
终究是逃不掉缠绕的纠结挣扎,无数次告诉自己只是远远看着就好,可想要的却逐渐堆积如山,奢望苛求越来越多。
而这次再回来,很明显有更周全的准备。
经过专业训练精挑细选,带了数名身形高大动作敏捷的保镖,每次季斯晏出行都会在暗处跟随。
所以在接收到眼神命令时,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
半岛酒店大门口,周围来往的人虽说不多,可毕竟架势骇人,又听许平昌胡言乱语大吼大叫,引起纷纷驻足围观。
“许岁倾你还有没有良心,连自己亲老子都敢打!”
而当见到保镖从斜对面角落揪出另一个人的瞬间,又马上闭嘴噤了声,被惊吓愣得哑口无言。
季斯晏眼神忽然狠厉,唇角勾着很小弧度,看似仿佛温和有礼,可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
被扔到面前的中年男人,挎着摄像机戴鸭舌帽,一副明显的狗仔打扮。
许岁倾猛地一下就明白过来,愤怒恶心爬上素淡小脸,胸口憋闷直作呕,想吐吐不出来。
果然亲生父女,连卑劣手段都用得一模一样。
许雅文欺负她,先把她推到地上,然后让人偷拍下自己还手照片,污蔑她因嫉妒恶意造谣诽谤。
而现在呢?
许平昌在自己面前下跪,竟然也找人偷拍!
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不知道谁教谁,但她累了,不想去深究,只希望这场闹剧赶紧结束。
可许平昌哪里肯放过机会?
他被无形压迫感吓得不敢抬头,瞄了好几次许岁倾身边男人,心虚得脸色发胀。
自认为识人无数久经商场,依然被上位者散发出的无形压迫感惊得结巴,连话都说不完整。
许平昌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琢磨这男人到底什么身份。
思来想去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只能感叹自己这女儿确实不简单。
和季斯帆订了婚不说,现在身边还有个显赫尊贵的男人,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护着她。
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梗着脖子抬起那张老脸,混浊双眼里面妒恨被刻意隐藏,切换态度讪讪地可怜求饶。
许平昌是什么人?
口口声声文人雅士,年轻时候故作清高沽名钓誉,凭着教授身份也确确实实瞒过不少人。
为了攀附上何家,连自己原配都可以不认,明明许岁倾早出生,也不得不变成小的那个。
至于现在……
那当然是能屈能伸。
许平昌扯了扯嘴角,笑容带着算计,“岁岁,爸爸知道你本事大,能不能就放过我们一家人啊!公司现在合作全部被中断,那些项目我从银行贷了好多款,身家都投了进去!爸爸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做人可不能没良心,还有你姐姐的事情……”
虚伪至极的话语都还没能说得完,就被许岁倾平静地反问打断,“和我有关系吗?”
素淡的脸上还残留着被恶心到的愠怒,微微泛着红,可内心早就平静。
刚才要不是季斯晏及时让人制止,抓出那个偷拍的狗仔,也不知道自己又要被抹黑成什么样子。
这会儿缓过劲来,察觉身后男人稍微松些力道,但依然虚虚地扶着自己。
许岁倾先偏头看他一眼,只觉得某种力量在内心迅速滋生蔓延,踏实又安稳。
再对着许平昌,已经像是看陌生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她从小就找代弹,抢了多少人原本该得到的机会,弄虚作假被发现,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许岁倾唇角弯了弯,笑容明显讽刺,“谎言总有被揭穿的一天,既然敢做,就要有准备承担后果啊。”
那些被剥夺机会的人,也包括她自己。
小时候明明许岁倾先学钢琴,就连老师都在许平昌面前夸过她无数次,说她有天赋,乐感强一点就透,关键还能吃苦。
别的孩子按照时间练完,巴不得早点回去。
可许岁倾不一样。
但凡有时间,她就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练习。
她很清楚地记得,老师对着许平昌言辞恳切,说要是能好好培养,以后必定能有一番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