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瑶说完,又自言自语:“哦,可能是因为我中途出去了,万灵洞和外头本就是隔绝的,自然也是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你出去做什么?”宋戈下意识问?,他侧头看了看金瑶的脖颈,果然发现几处擦伤,他抬手,食指微微弯曲,想要去碰又觉得?不妥,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示意,“在外头伤的?”
“不是,之前就伤了。”金瑶否认了,这?是之前在林子里和小山交手时落下的伤,追逐过?程中被树鳞擦伤的,不碍事,就连胡春蔓都?没有发现,她自己更是不管不顾的,倒是被宋戈瞧见了。
“我姐呢?”
“跑了。”
“那梁霄呢,他还在镇子上?”
“走了。”
宋戈抿唇,他微微蹙眉,心里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金瑶索性打断了他,替他确认:“如今就剩你一个人了。”
“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金瑶张口,却忽而想到胡春蔓的那番话,立刻改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宋戈说道:“有人建议……让我把你炼化了,把你五脏六腑里的铃铛取出来,到时候,我还是当年?的金瑶,你成了我的铃铛,我们也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宋戈的喉结上下猛地?滚了一下,没吭声,他似乎在等下文,这?只是别人说的,他坚信金瑶是不会这?样做的,谁料金瑶只偏着?头看着?宋戈笑:“我觉得?不错。”
宋戈下意识身子往后仰了几度:“你当真?”
金瑶背过?身,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用一种讲故事的口吻:“很早之前,这?万灵洞的洞主还不是胡春蔓,是一只九头鸟的怪物,叫九婴,这?你知道?”
宋戈没点头,什么反应也没有,这?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金瑶也不冷场,只继续说:“他死后,他的九根头骨伴随着山川四散到各地?,他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回来,彼时我还笑话他,他的骨头太不听话,不似我的铃铛,当年?我也曾丢失过?,可我的铃铛还是会顺着我的味道找到我,就像是祝知纹的鹿角一样,宋戈,我现在才明白,你无父无母地?出现在我庙前并不是巧合,是你来找我了,你找到我了,你的使命完成了,可最不该的是,这?次你竟有了人形,或许更不应该的是我……。”
金瑶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地?红润起来,她慢慢转头,一缕碎发掩在眼睫上,这?是宋戈第一次看到金瑶快要哭的样子,她眼睛红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迸出汩汩泪花来。
“我竟喜欢上自己的铃铛了。”金瑶的声音在抖,感情复杂,明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表白,却总是能让人读出一股子穷途末路的无助。
宋戈心软了,金瑶说得?对,他是一个极其容易心软的人,金瑶总是会提醒他,出门在外,该狠就狠,还时常纠正他,你不应该这?样好说话,别人知道随便找你撒撒娇你就什么都?答应,那你会活得?很辛苦,会很容易被人拿捏的。
宋戈的确想要去改,可每次想硬起心肠,金瑶却又柔软了下来,宋戈明白了,金瑶口中的“别人”还真不是别人,最能拿捏他的,不就是金瑶自己吗?
“我也……。”宋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脑子嗡嗡一片,像是无数只蜜蜂在里头闹腾。
他有些站不稳了。
金瑶忽而抱住他,金瑶身上是那么冰冷,冻得?宋戈浑身一颤,可立刻,他只觉得?头晕得?很,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宋戈只听到金瑶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从?此便忘了我吧,我会让玄女?知道,纵使我金瑶没有铃铛,也能赢她。”
“又放走一个。”胡春蔓快要气炸了,她看着?身后几个女?守卫正在慢慢拆掉她早就准备好的丹炉,不是说好了么,说好了金瑶不忍心动手让胡春蔓亲自把宋戈炼化取出铃铛的,好嘛,胡春蔓要逮谁金瑶就放谁。
金瑶倒是不着?急,她躺在竹摇椅上慢悠悠地?喝茶,眼睛半眯着?,也看不出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只等着?胡春蔓马上要开始骂骂咧咧,金瑶才想着?浇浇她的火气,缓缓说了句:“怎么能叫又呢?这?不是第?一个吗?”
“那个叫丁文嘉的,不是你放走的?”
金瑶“啧”了一声,才说:“不是都?说了吗?不是我放走的。”
胡春蔓双手叉腰,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她大手一摊,自暴自弃式地?往金瑶身边的躺椅上一瘫,语气极为嚣张:“行,我不追究了,放走也好她自己逃走也好,我就当她一个小小蛇族有本事,白家?送的藤条来了,足足好几车,山下停着?,人力正拉上来呢,估摸着?傍晚都?能到洞口,你要是不要。”
这?还需问?吗?金瑶自然是要的,她亲自下山,不就是为了找白家?要这?藤条?
可胡春蔓这?样问?,自然是有下文的,金瑶扭头,慢慢睁眼,直接说:“说吧,你想开什么条件?”
胡春蔓支棱一下坐起身:“我要和你一起上昆仑。”
金瑶扭过?头,复闭眼:“除了这?个,其他的都?行。”
胡春蔓早就做好第?二手准备:“那你带小瑾上昆仑。”
金瑶不置可否:“我带她做什么?她一个小娃娃,也不能……。”
“她都?五百岁了,还小啊。”胡春蔓气呼呼地?双手一叉,搁在胸前,鼓起腮帮子发起狠来:“你总归是要带我们其中一个上昆仑的,我每年?述职都?去,小瑾后来也去过?几回,好歹能帮你认认路,你被囚苍山多少年?了,昆仑上装潢变了多少次了,你还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