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起风了。
金瑶伸手?,像是在探风里的消息,她屏息片刻,招呼祝知纹:“走吧,她来了。”
三小时前。
这算是胡春蔓第一次坐飞机,往日,她是不?屑于这些人类的玩意儿?的,铁皮盒子装着?这么多人,话?不?能开窗,不?闷得?慌吗?
宋戈倒是好脾气地一直帮她办理登机牌,给她解释这层层的关卡不?是为了找茬,是为了保障飞机上人们的安全。
胡春蔓白眼一翻:“上个昆仑也没这么多事儿?,更何况,有我在,大家必然安全。”
宋戈微微一愣,复才笑:“终于晓得?,你?为何和金瑶关系这么好的。”
胡春蔓不?喜,忽而大声喝了一句:“娘娘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唤的吗?”
周围的人忍不?住探出头来看热闹,哟,这是在飞机上演上戏了?
胡春蔓也不?管,头一扭,朝着?窗口:“之前便想说你?了,还等着?你?识个好歹,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儿?。”
空姐倒是很适时宜推着?餐饮车过?来派发小食和饮料,笑容甜美的空乘小姐姐用脚蹬了一下餐饮车的刹车,对着?宋戈好声好气地问:“要喝些什?么吗?”
宋戈看了胡春蔓一眼,想来人家也不?愿意理他,只说:“两杯可乐,谢谢。”
虽说是在万灵洞里叱咤风云的巅峰人物,可是进了这凡尘俗世里,还是得?排队才能领得?到托运的包裹。
胡春蔓不?耐烦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自己的帆布小挎包在黑色传输带上踉跄而来,上头是手?绘的一棵大榕树,是之前敖瑾在广西?旅游的时候给她寄回来的,听说在什?么商业街找人画的,花了不?少钱。
东西?挺少,压根犯不?着?托运,可这不?是宋戈说的,要守规矩吗,胡春蔓当时也没多想,直接就把帆布包给丢上去?称重了。
不?过?,胡春蔓没想到,金瑶会亲自来接她。
更没想到的是,祝知纹也在。
胡春蔓只瞟了一眼,便指着?身后的玻璃门对着?金瑶说:“宋戈在后面。”
金瑶面上无甚表情,唇角微微一扬:“路上怎么样?”
胡春蔓不?置可否地摆摆手?,只说:“有个叫可乐的东西?,挺好喝的,带汽儿?,就是多少有点窜鼻子。”
“你俩……许久不见,不需要叙……
“你俩……许久不见,不需要叙叙旧?”
在昆仑,众人同行?,总是习惯论资排辈,年长的走前面,年轻的走后头,若要问话,支唤一声,后头的小辈就?得立刻小碎步跟上,金瑶不喜这种做派,若说公众场合,谏言禀事正经一些倒是无妨,这且就?在路上走着,也就?不必区分尊卑。她若是喜欢谁,纵使人家身份低微,她也乐意挽着人家的手称兄道妹。
可这次,金瑶却只和胡春蔓走在牵头,宋戈和祝知?纹走在后头,这俩人本就?不和,虽是在后头一前一后地走着,却像是刻意地彼此疏离。
“我知?yaa是谁了。”
“什么马?”胡春蔓也没多少惊讶,于她而言,这天下就?没有金瑶不知?道的事儿。
金瑶只侧目,目光不过倾斜了十几度,胡春蔓便是懂了,她摇摇头,看?戏似的:“那他活不长了。”
“就?当是他欠我的吧。”金瑶轻描淡写一句,胡春蔓那倒是笑出声来:“你若是忍心他死?,何故去鹿耳洞救他,你不会真为了一个承诺,便冒险一趟吧,”胡春蔓说着说着竟是来了醋意,“娘娘我问你,若是我遇险,你可会冒死?捞我?”
金瑶余光一洒:“我一直以?为咱俩是抱团一块儿赴黄泉的情分,你这样说,真是生分了。”
胡春蔓哈哈大?笑:“你活了这么些年,还是个爱耍赖的泼皮。”
身后,祝知?纹的声音适时响起:“娘娘,我们?从哪个门走。”
金瑶回头,直勾勾盯着祝知?纹,嘴唇一皱,眉头一拧。
祝知?纹瞬间?不好?了:“不……不会是那个……狗洞吧。”
昆仑和人间?,总得有个界限,就?譬如万灵洞和外头,就?是靠着一条长长的地下河连接,河的尽头是道瀑布,顺着岩壁哗啦啦淌水,每逢下雨时节,往那岩壁下的瀑布一条,若是不死?,总会有机会随着河流淌进万灵洞。
昆仑的门户多少要比万灵洞看?得紧,过往凡人登昆仑,哪个不是一足一脚走过去,到了后面,手脚并用,啃雪灌冰,冒着风雪一路挪上去,冻死?的也不少。
但是作为关系户,总归是有些近道可抄,玄女?治家,虽是雷霆手段,可昆仑上的懒货们?总是喜欢顶风作案,尤其是辈分老如金瑶的人物,只要开的小道没有被发?现,那便不算是开小道。
往年金瑶爱玩,往人间?开了无数条小道,失势后,这些偷鸡摸狗的小玩意儿必然是要被上收的,可狡兔三窟,尤其是金瑶这样的老兔子,多多少少会给?自?己留下些后路。
祝知?纹口中的“狗洞”便是金瑶留下的诸多后路中的一个,可当年金瑶开路的时候,出口是个狗洞,可如今便不知?道了。
时过境迁,当年的狗洞现在在哪里,金瑶也是寻了许久。
没办法,后路太多,竟一下忘记具体位置了,虽是金瑶落脚就?开始在西宁四处找,可金瑶不喜留下记号和痕迹,实在是记不住事儿。
这才是先把祝知?纹拉过来,金瑶不记得,可祝知?纹多少知?道,当年开小道的事儿,祝知?纹也没少参与?,这个从昆仑到狗洞的小道,便是他亲手开的,也正是如此,当年金瑶被贬家底被掏得精光的时候,这条小道才得以?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