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选定了女子,又选定了日子,早早地沐浴斋戒替金瑶办了这托命下?凡的事儿,吭哧吭哧地把这位山神娘娘送下?去?渡劫后,自?己?家这门槛就没休憩过,要不说这些老神仙无聊呢,昆仑上也没甚乐子,大家知道金瑶下?凡了,纷纷前来探听消息。
娘娘去?了哪家啊?家世如何??投身的女子模样如何??大唐民风开放啊,娘娘这样不拘一格的人,三个月得闹不少乱子吧。
熟悉的人来,不熟悉的人也来,司命烦不胜烦,直到这一天,太岁星君亲自?带着祝知纹来了,说是?被祝知纹缠得烦不胜烦,说他自?己?非得亲自?下?去?看瑶娘娘一眼,不然,就让司命把写?好的簿子给他看看,好歹让他直到他家娘娘到底渡怎样的劫,做个准备。
司命也是?个老狐狸了,一耳朵就听出祝知纹的真?实意图,什么叫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娘娘是?下?去?渡劫的,三月之期一到,必死无疑,而且这是?劫,不是?什么福气,那必然是?死得轰轰烈烈,悲壮异常,他能做什么准备?无非还是?担心他家娘娘罢了。
簿子是?不可能给祝知纹看的。
“你若是?非要下?去?也可以,”司命捋了一把长髯,意味深长地道,“你不能直接自?己?下?去?,你若是?下?去?了,玄女便发现?了,你得和娘娘一样,托个命下?去?。”
“行啊。”
“法?力全无。”
“姑且给我留点?”
“那算了。”
“至少给我把刀留下?。”
“星君,咱还是?送客吧。”
“别别别。”极限拉扯之下?,祝知纹服软了,自?己?本来就是?求人的,更何?况,他们这也算是?背着玄女干坏事儿了。
祝知纹后退了好大一步,只说:“记忆得给我留下?吧。”
“这是?自?然,”司命是?个行动派,说完便开始一头?扎在簿子里翻找适合祝知纹托名的命格,自?言自?语,“你又不是?下?去?渡劫。”
“多?快能行?”祝知纹盘算着金瑶已经下?去?十几天了,笼统就三个月,再耗费个十几天,这一个月可就过去?了。
司命头?也不抬:“你不挑的话,当下?就行。”
“那就当下?吧。”
司命身体僵住,直勾勾地挺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祝知纹,像是?看笑话:“你……确定?”
这只小狗,要不就叫猪吧
长安常乐坊。
这里是著名的长安酒肆,肆隐坊间,酒香弥漫,外头?都传,在这里出生的孩童打小?就能用筷子沾酒喝,长大了个个千杯不醉,在这里喝酒,不论杯盏壶,而是论人。
说人能喝,就是说“哇兄弟,那?你这能喝三个铁大娘子。”
说人不能喝,便是嘲讽“老弟,你连半个□□都喝不过。”
铁家有二女,长姐铁凂,年二十,去年嫁给了青梅竹马的郑小?内卫,出了名的暴脾气?,人不如名,一点不懂女子的温婉恳求的好处,风里来雨里去,能喝酒能打架,继承了她爹一身的武艺和精干,传说中这俩夫妻自小?就认识,自小?就打架,互相摁在地上?打,分都分不开,长大了也打,许是打了太久的架,竟也打出感情来,及笄就定亲,后?因郑小?内卫母亲去世,守了三年孝,俩人十九成婚,如今是怀胎六月,只等分娩。
幺女□□,将满十五,好歹也是三岁就开始摸兵器,可越摸越病气?,一年下来喝药的药渣都可以堆成山,身体好了一些就极爱喝些小?酒,铁家夫妇将她看得珍贵,也不准喝度数高的,气?味冲的,只准许秋冬季节喝些暖身子的黄酒,可□□也是一喝就醉,实力不足却偏要贪杯,铁家母亲便自己学了酿酒,酿一些滋补甜口的低度糯米酒,旁人尝起来像是米浆,□□喝两盏便是昏昏沉沉要睡。
和长姐一样,铁家父母也早早地替□□指了一门婚事,但是和长姐不一样的是,铁浼的婚事姑且算是自己亲手“打”来的,□□的婚事那?是铁家母亲精挑细选从老家挑来的。
“扬州那?户人家,是当真好,明经科的甲等,将来不说大富大贵,想?来也是顺风顺水的,铁家都是武将,总要个会读书会识字的人儿教?孩子们提笔念书吧。”铁夫人越想?越开心,“若是生下个会读书的孩子,中个秀才,浼浼和小?郑再生个会武的,咱家也算是文武双全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扬州未免太远了,嫁过去可就不好回来了。”铁家主君铁军是个疼惜女儿的,一想?到自己可怜兮兮的幺女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一次娘家,也不管扬州风光如何,人文如何,夫家如何,心里头?就是难受,想?要哭的难受。
“要不算了吧。”铁军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睛,“凝凝身体也不好,还爱喝酒,去了扬州,谁管她?”
铁军供职于南衙十六卫,最近南衙正在整改,皇帝有意设置羽林狱,得从内卫里调一拨人出来,单独立一支队伍,俸禄自然是会加的,可这是得罪人的事儿,铁军虽然年逾四?十,可十六岁便子承父业进了南衙十六卫,二十多年从未行差踏错,铁军向?来行事谨慎,出入做事都讲究“低调”二字,本?想?着这桩事落不到自己头?上?,可上?峰似都觉得这活是烫手山芋,丢来丢去,如今竟然出了些风口,说几位上?司正盘算着怎么?把这活落到下面几位卫将头?上?。